“剪刀石头布。”
“你输了!”
在十二局十二胜后,李富贵认真地跟对面的眼球道。
“愿赌服输,放了他们。”
眼球气鼓鼓地背过身去,假装听不见,身上的黑气都似乎膨胀了一倍。
背后看起来像是个巨大的毛线球。
李富贵凑过去,伸手戳了戳毛线球。
指尖陷了进去。
李富贵拔出来,又戳进去。
眼球大概被戳烦了,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来,瞪着一只大眼睛死死盯着李富贵。
李富贵一点也不害怕,继续道,“放了他们。”
眼球被李富贵烦得受不了了,没好气地骂骂咧咧道,“放了,都放了,你开心了吧!”
奇了怪了!
为什么整整十二局,他都赢不了一次呢?
“嗯哼。”
李富贵美滋滋地站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
他才不会告诉“它”,他以前在蓝祥宗的时候经常跟花花玩剪刀石头布。
输的那个人要负责打扫院子。
但他每次都是输的那个。
“它”比起满肚子坏水花花,差远了。
眼球不高兴地升上半空,恶狠狠地盯着李富贵,放下狠话,“哼哼,你害我饿肚子了,我要惩罚你。”
李富贵站那,仰着头掏出半截没吃完的黄瓜咔嚓咔嚓啃了起来,“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眼球道,“你的朋友和爹娘,都得成为我的食物。”
末,它弱弱地补了一句,“反正你只说让我放了之前困的人,没说不能继续抓人吃。”
李富贵一下子笑了,“小孩子说大话会尿炕哦。”
成玉仙君和阿娘可厉害啦。
他完全不担心。
至于他的阿爹,有阿娘看着呢。
他比相信自己更相信他们。
李富贵的游刃有余让它很是不开心,它头一回被这样对待。
平时那些人看见它都是吓得东躲西藏,可这个人,看见它非但不害怕,还连赢了它整整十二局!
现在还诅咒它尿炕!
它明明都已经五个月没尿过炕了!
它气炸了,黑气都竖了起来,“啊啊啊,气死我了,我不想跟你玩了,我也要吃掉你!”
说完,它就气势汹汹地在空中撞出一条裂缝,然后钻进……
好吧
它因为太生气,身躯比刚才来的时候胖了一圈。
所以裂缝太小,它钻不进去。
它愣在那。
“嗯?”
李富贵茫然地歪头,眨了眨眼。
它羞愧得像个丢了脸的熊孩子,再度用力往空中一撞。
终于,空中那道裂缝又大了些。
它费劲巴力地侧身钻了进去。
本来全钻进去了,它又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冒出来半个眼球。
阴森森道。
“你就留在这里直面你的恐惧吧!”
说完,眼球慢悠悠爬回裂缝里。
不一会,裂缝消失了。
天空恢复正常。
李富贵再抬眼一看,他所处的世界已经变了一遭。
从山上变到一个陌生的荒地,四周连根草都没有。
李富贵这才突然脸色一变,“完了!”
它躲在暗处,偷偷地观察着李富贵。
得意地哼哼直笑。
看吧,现在害怕了吧!
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就饶你一马!
只见李富贵一脸苦恼,“我把黄瓜都吃完了,成玉仙君肯定又要觉得我心里没他!”
说不定又得掉小珍珠。
李富贵那叫一个愁啊。
小天宝,“……”
他有些好奇,这人到底怕什么。
他有个很特殊的本领,那就是能让一个人看到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情。
恐惧越深,那就越美味。
想到这里,小天宝忍不住舔了舔唇。
他等啊等。
终于
在李富贵的梦境世界里,远处传来一阵急促沉闷的脚步声。
好像有什么正朝这边而来。
在小天宝期待的目光中,他看到一大群……长了胳膊和腿的白萝卜跟胡萝卜手牵手地朝李富贵奔腾而来。
嗯?
白萝卜?
胡萝卜?
手牵手?
这不对吧!
小天宝连忙低下头,伸出小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抬起头一看。
好消息。
不是白萝卜跟胡萝卜手牵手一起跑。
坏消息。
是白萝卜胡萝卜手牵手往一把巨大菜刀下撞。
然后刷刷几下,它们变成了手牵手的白萝卜丝与胡萝卜丝。
它们开开心心地跳进一个巨大的碗里。
变成了一大碗白萝卜丝凉拌胡萝卜丝。
李富贵面若菜色地站在那一大碗白萝卜丝凉拌胡萝卜丝前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然后淡定评价,“有点吓人。”
评价完,李富贵四处张望,好奇问,“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小天宝,“……”
难怪不好吃。
胡萝卜味的恐惧能好吃到哪里去!
这个不行。
小天宝决定换下一个。
挨个逐破,总有一个能行的。
想到这里,小天宝果断跑路。
李富贵等了半天也没人搭理他,他想了想,觉得可能小屁孩去别处玩了。
叹了一口气,李富贵卷起衣袖。
求人不如求己。
自己想办法出去吧!
小天宝一溜烟来到第二个人的梦境世界。
结果他一看,这是个仙境,云雾袅绕,仙鹤戏水,楼台水榭间,一白发男子正倚在矮榻上睡觉。
小天宝还以为自己来错了,退出去,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睡得正沉的李兰殊。
然后又扒拉着裂缝钻进去。
还是刚才那个画面。
小天宝懵了。
这么多年,他头一回碰上这种情况。
哦
他懂了!
这人肯定是个大笨蛋!
小天宝也没兴趣吃笨蛋,他负着小手去找另一个人了。
这个人是自个送上门来的。
小天宝并不介意。
反正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
他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钻进裂缝里。
抬眼。
是个很安静的小山村。
余晖暖洋洋地洒下来,落在劳作的村民淳朴的笑脸上。
而那个人,一袭白衣,背着长剑,一步一步地走在一条乡间小路上。
小天宝懒洋洋地坐在一棵山楂树上看着那道笔挺修长的背影,顺手摘了颗山楂丢进嘴里。
刚咬一口,他立马把嘴里的山楂吐出来。
又苦又涩。
哇!
这个人的梦好难吃!
但他还是强忍着苦涩追了上去。
他好奇死了。
为什么有人的梦会这么苦?
他一直跟着那个人走到一处破败的小木屋前。
院子已经长满了野草。
那人停下,把手放到竹门上,轻轻推开那扇竹门。
咯吱
腐朽的竹门发出不太悦耳的声音。
那人走了进去,洁白的靴子踩在野草上。
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木屋那扇紧闭的门走去。
那人伸出手,却停在门处。
似乎停滞了许久,那人才鼓足勇气,将手放在房门上,再缓缓使力。
没有刚才刺耳的咯吱声。
房门缓缓推开的时候,是迎面而来的清脆的铃铛声。
那人停在了房门口,一动不动。
小天宝纳闷地穿过墙,飘了进去,一看,好奇怪,屋子里倒是不如外面看起来破旧,还有点人生活的痕迹。
而那个人还站在房门口那,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目光极冷,极沉。
小天宝随着那人那冰冷的目光望去。
他看到了诅咒他尿炕的那个大哥哥。
正被一条红绸吊在梁上,一晃一晃的。
看起来像是死了。
小天宝歪头。
忽然,他觉得身后一凉。
他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去,结果却看见成玉提着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那一双冷清的眼眸中杀气腾腾,宛如杀神降临。
他缓缓翕动薄唇。
嗓音不紧不慢。
寒气瘆人。
“原来是你。”
那话落下,小天宝一激灵,吓得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不可能,这人怎么能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