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阳把啃得干干净净的蛋挞托捏得咯吱响，凑到林之悦跟前压低声音：\"小妹，你主意最多，要不，给哥指条明路？\"
月光在他发梢镀了层银边，连带着眼底的纠结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之悦晃着腿，杯里的酸梅汤泛起细碎涟漪：\"先说说，你心里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
\"嗐！\"
林启阳猛地往后一仰，竹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咱家三代人，爷爷是老革命，爸妈一个在机关一个穿军装，可我......\"
他突然坐直身子，指腹摩挲着竹椅的裂纹，\"我总琢磨着做点买卖，倒腾点新鲜玩意儿。可现在个体户都被叫'投机倒把'，我哪敢跟家里提？\"
林之悦握着玻璃杯的手顿了顿，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掌心。
她想起空间铁盒里整整齐齐码着的国库券，还有那些在黑市周转得来的票据，睫毛轻轻颤了颤：\"做生意好啊！咱家还真缺个会赚钱的！\"
她凑近压低声音，\"你要是真干起来，我投钱入股，你只管放开手脚！\"
见林启阳瞪圆眼睛，她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五哥，学金融！现在高考都重启了，计划经济还能管一辈子？等政策一松绑，个人做生意肯定行得通！\"
说到兴起，她抓起石桌上的桂花糕掰成两半，\"你看这糕点，以后说不定能像国外那样开连锁店，全国到处都是咱们家的招牌！\"
林启阳喉咙滚动着咽下口水，目光在妹妹笃定的眼神和夜空闪烁的星子间来回游移：\"真能有那一天？\"
\"肯定有！\"
林之悦把半块桂花糕塞进他手里，糖霜沾在两人指尖，\"爷爷那边我去说。您就想想，等以后咱们开上百货大楼，把爸妈的军大衣、爷爷的搪瓷缸都摆进去当纪念品！\"
夜风卷起葡萄叶，沙沙声里混着少年憋不住的笑声。
林启阳捏着桂花糕的手紧了紧，突然觉得，月光下这个大胆的畅想，好像真能照进现实。
林启阳猛地一拍大腿，震得石桌上的酸梅汤溅起细小水花：\"行！小妹你这话我信，我就学金融！等以后开公司，第一个让小妹你入股。\"
他眉飞色舞的模样，惊得廊下的鹦鹉扑棱着翅膀转了个圈。
慕斯佑却将眼镜摘下来反复擦拭，镜片后的眼神透着迟疑：\"那我呢？我到底该选什么专业？\"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草稿纸上的二进制代码，\"计算机现在连高校实验室都没普及，谁知道未来能不能派上用场......\"
林之悦望着少年纠结的侧脸，喉间涌起想脱口而出的二十一世纪图景。
——那些掌心大小的智能手机、云端存储的海量数据、足不出户就能连通世界的互联网。
她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相信我，计算机就是打开未来的钥匙。\"
指尖轻点石桌，仿佛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现在它是实验室里的稀罕物，十年后会变成每个办公室的标配，二十年后甚至能装进所有人的口袋。\"
\"而且作为首批入行的开拓者，\"
她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你不仅能见证行业从无到有的变革，更有机会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当别人还在研究怎么用打孔机输入数据时，你已经能搭建出连接全球的网络。\"
慕羽裳突然从背后搂住林之悦的脖子，马尾辫扫过她泛红的脸颊：\"可不是嘛！之悦捣鼓的那个计算器，上次在数学竞赛直接把监考老师都看傻了！听她的准没错！\"
夜风卷着葡萄藤的清香掠过耳畔，慕斯佑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
他伸手抓起石桌上的铅笔，在草稿纸角落郑重写下\"计算机科学\"几个字，笔尖将纸面戳出浅浅的凹痕。
廊下的灯光将少年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已经延伸到了触手可及的未来。
慕羽裳整个人像树袋熊似的挂在林之悦身上，下巴磕在她肩头直晃悠：\"之悦之悦！他们都有方向了，我咋办呀？我脑袋空空，一点主意都没有！\"
尾音拖得老长，活像只撒娇的猫。
林之悦被勒得直喘气，好不容易从她臂弯里挣出半张脸：\"别急别急，咱们慢慢想——你平时最乐意干啥？有没有一提起就来劲的事儿？\"
\"吃喝玩乐算吗？\"
慕羽裳眼睛亮晶晶的，掰着手指头数，\"周末逛百货公司看橱窗，放学拉着你去国营饭店蹭红烧肉，还有......\"
话音戛然而止，她看着林之悦逐渐凝固的表情，耳尖腾地染上绯色，\"好像、好像确实不太正经哈？\"
石桌上的蟋蟀突然噤了声，气氛陷入微妙的沉默。
林之悦望着好友绞着发尾的手指，突然想起慕羽裳去图书馆时，她总爱趴在时尚杂志专柜，对着国外时装画一看就是半天。
\"有了！\"
林之悦猛地拍了下大腿，惊得石桌上的桂花糕屑簌簌往下掉，\"你不是天天惦记橱窗里的漂亮衣裳？去学服装设计！既能画款式图，还能捣鼓珠宝配饰，把你满脑子的奇思妙想都变成实物！\"
慕羽裳愣住了，晚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月光在睫毛投下轻轻的颤影。
她忽然跳起来转了个圈，裙摆扫过葡萄藤，惊落几滴夜露：\"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眼睛弯成月牙，伸手勾住林之悦的小指，\"说好了！等我成了大设计师，第一件高定礼服就给你！\"
廊下的风铃突然叮当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场关于未来的约定伴奏。
慕羽裳裙摆还沾着葡萄叶的碎影，就蹦到慕斯怀跟前，发梢的桂花随着动作簌簌掉落：\"二哥！我们都定好方向了，你打算学啥？\"
慕斯怀合上手中翻卷边的《宪法手册》，月光在他镜片上折射出冷冽的光：\"律法。\"
他指尖抚过扉页烫金的国徽，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要当律师。那些被权势遮蔽的真相，被金钱扭曲的正义，总得有人撕开遮羞布。\"
竹椅在他身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在为这番誓言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