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映入房内,清冷气息,顿时消退三分!
齐云树偷眼瞧看背身忙碌的倩影,几欲张口,却是无言,一张棱角分明的英武面庞,满是愧色!
时辰不大,静姝回身走来,将一只包袱塞在其怀中,关切道:“早去早回,我与娘亲、孩子等你回来... ...”
齐云树抬手将其揽在怀中,轻抚青丝,呢喃低语!
死里逃生,重回虎穴,此间定是万分凶险!
可数月间,河谷种种,让心底早已磨灭的愤恨,不觉间死灰复燃!
以少年的所作所为,齐云树心中已经有所猜想,在确定其便是狂刀传人身份与见到烽雷堡的大力相助之后,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再脑中酝酿!
庭院中,齐云树深深望了眼娘亲房屋,随即转头抓起缰绳快步离去!
儿行千里母担忧... ...
老妇人坐于床榻之上,听着屋外马蹄之声渐小,强压心头冲动,化作一串泪珠,压抑着抽泣之声,望向对面的一对孙儿!
——
望北城!
安北都护府的公廨内,掌管着一府三州政务的魏长史,正翻阅着秋季商道之上的税收汇总!
不过看了几页,眼中精光闪动,肥胖两腮上下震颤,连忙抓起身旁的蹄髈咬上一口,以此来缓解心中怒气!
马匪横行、军将贪腐、南域水患等等诸多因素,让今秋的税收较之往年足足锐减两成之多!
然而,三十余万的边军士卒与民夫辅兵的军饷,可是丝毫不容有失的!
前些时日方才解决粮草问题,这又徒增一桩紧急!
两旬之后,便要封关,二十天的商道税收如何能解决这燃眉之急?
冬日将士归家的犒赏又哪里来寻?
尤其是在河谷直面北蛮的儿郎,哪一枚铜板不是用血汗换取的?
若当真在军饷之上出了差池,便是天大的祸事... ...
正值此时!
一名小吏疾步入内,双手呈上一封拜帖!
魏长史见状,放下手中蹄髈,沉声道:“好没规矩的东西... ...”
权柄滔天的长史,每日见客、议事、办公皆有时辰的!
正值含怒之时,却见跟了自己数年之久的小吏如此放肆,那颗玲珑心肝不过略微一转,便知晓其定是拿了好处,方才冒着风险入内!
如此明目张胆之行,让其如何不怒?
待见小吏微缩脖颈,探身怯声道:“禀长史,来人手持药仙堂温老的拜帖,下官不敢耽搁啊!”
魏长史闻言,心中存疑,却还是拿起拜帖缓缓打开!
数息后,方才还阴云密布的神情,猛然消散,继而吩咐道:“晾他一个...不两个时辰,再领进来!”
耳房中,武侯端着瓜果清茶,放于桌案之上,轻笑道:“二爷稍候,长史公务繁忙,让您在此等待片刻!”
二郎闻言,抬头轻笑道:“差爷认得我?”
能在都护府门前行走的武侯自是精明的,随即直言笑道:“差爷之名,可不敢当!”
“只是得知您的名讳是李二郎,想来便是那位狂刀传人了!”
但凡进入都护府衙门内,一应公验查证自身无比细致,少年方才步入耳房,此消息便在武侯之间传开!
二郎站起身形,上前一步,低声道:“长史大人当真公务繁忙?”
言罢,两枚马蹄金饼悄然落在武侯的蹀躞之中!
武侯闻言,退后一步,也不言语,不过含笑微微摇头,便转身离去!
二郎见此,心中了然,转身回到大椅之上,脑中思绪流转,桌案上的清茶瓜果逐渐消失!
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茶水换过三茬,便已来到正午时分,伙着武侯们吃下一顿都护府的午食!
都护府中有位喜好美食的长史,其吃食自是上佳的!
一盆清水肥羊,可谓是冠绝望北城中的其他衙门口,而那不限量的胡饼,更是一众精壮武侯的心头好!
二郎见此,又拿出银钱在附近酒肆买来诸多肉食,虽然未有酒水,但一众亦是吃的欢喜!
行伍之人自是爽朗汉子,见这狂刀传人毫无架子,不过片刻便熟络起来!
随即再也压制不住心中好奇,连连询问少年当日在烽雷堡对战的细节!
待见一名武侯口中啃着烧鹅腿,笑道:“二爷,那女剑仙当真如此厉害?”
二郎闻言,站起身形踩着长条板凳,手中掐着筷子向前点指,不屑道:“厉害个啥子,那日我施展法相,不过一刀,便将她轰退!”
“若不是她跑的快,我便擒下她做个婆娘... ...”
众武侯闻言,皆是一愣,这...这与传言中的大相径庭,不是女剑仙见二爷重伤方才离去的么?
随即众武侯齐刷刷看向头上灰白,继而哄堂笑声,在屋中爆发!
少年见此,也不尴尬,摸了摸头上灰白,与其一同嬉笑起来!
于此同时,门外一人将此间看在眼中,苦笑一声,便连忙向公廨奔去!
魏长史悠哉的品尝面前珍馐,抬头见小吏又来打扰,心中怒气顿生!
世间值得留恋事物不过寥寥,而吃饭便是最为重要的!
小吏自是知晓上官习性,连忙将自己所见,全部讲出!
魏长史听闻,心中一堵,顿时没了食欲!
本欲抻一抻少年性子,可其却与一众武侯打的火热,这还如何了得!
转而擦拭下唇边,看向面前诸多吃食,气愤道:“将那个小崽子与本官唤来!”
膳堂内,众武侯望着少年离去的身影,皆是面面相觑!
长史大人何时午膳接见过访客啊?
可想到少年身份,心中不约而同萌生一个想法,还是狂刀传人面子大!
公廨偏房之内,少年方才步入,便抢步上前,随即一躬到地,朗声道:“晚辈李二郎,见过魏前辈!”
魏长史闻言,顿时被气笑了,好滑头小子!
“此间是都护府的公署,不论私交,要称官职!”
久居高位的无形威压,随着话语骤然落在少年肩头!
二郎闻言,站起身形,神情不改,退后一步,重新道:“河谷李二郎,叩见长史大人!”
言罢,一撩袍子,便要俯身下拜!
魏长史见这面色不变,能屈能伸的样子,顿时索然无味,抬手指了指身前桌案,
“来,吃饭!”
二郎听闻,灿然一笑,也不言语,直接坐到前者对面,拾起筷子,便开始对着面前珍馐厮杀!
门口之处的小吏见此,心中一定,攥了攥袍袖中的银票,继而拱手退出偏房!
拿钱得办事,弄砸了,银钱是烫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