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们折腾吧，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王福贵转身走了。
夜里，李建国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就要去县城卖货了，心里既兴奋又紧张。这一步走出去，不仅关系到自己的前程，也关系到整个村子的未来。
天刚蒙蒙亮，李建国就起了床。昨晚他已经和隔壁村的李大车谈好了，借他的牛车运货进城。
“建国，你可想好了？万一卖不出去咋办？”李大车一边套牛一边问。
“卖不出去就拉回来。”李建国将一筐筐山货搬上车，“大车哥，你就放心吧。”
黄麻子和刘二狗也早早赶来帮忙。三个人将木耳、黄花菜、野兔还有一些药材整齐地摆在车上。
“走吧。”李建国跳上车，手里还拿着那杆老猎枪。
“你带枪干啥？”刘二狗有些不解。
“防身用的。”李建国拍拍枪托，“城里什么人都有，小心点总没错。”
牛车缓缓驶出村子，路上遇到几个早起的村民，都好奇地看着车上的山货。
“建国这是要干啥去？”
“听说要进城卖山货。”
“这孩子真是胆子大，啥都敢干。”
县城的集市已经有了不少摊贩，李建国他们找了个角落位置，将山货摆开。
“这木耳怎么卖？”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问。
“一斤三块钱。”李建国报了价。
“三块？这么贵？”妇女皱起眉头，“别的地方才两块五。”
“大姐，您看看这品质，都是头茬木耳，肉厚味香。”李建国拿起一朵木耳给她看。
妇女仔细看了看，确实比别处的要好：“那行，给我来两斤。”
有了第一笔生意，后面的顾客也陆续过来。黄花菜、野兔都很受欢迎，价格也比他们预期的要好。
正卖得起劲，几个穿着花衬衫的小伙子围了过来。
“哟，新来的？”为首的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家伙打量着李建国他们，“知道规矩不？”
“什么规矩？”李建国站起身，手不经意地摸向猎枪。
“在这儿卖东西得交保护费，一天十块钱。”小胡子伸出手，“老老实实交钱，大家都好说话。”
“凭什么交钱？这是公共市场。”刘二狗有些愤怒。
“凭什么？”小胡子冷笑一声，“就凭我们在这儿混了这么多年。不交钱，你们的货别想卖出去。”
说着，几个小伙子就要动手掀摊子。李建国突然抓起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小胡子。
“你们试试看。”李建国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里透着杀气。
小胡子一下子愣住了，他们在城里横行惯了，什么时候见过真枪？
“兄弟，兄弟，有话好说。”小胡子后退几步，“不就是占个地方嘛，我们商量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李建国端着枪，“我们在这儿合法经营，谁敢找麻烦，别怪我不客气。”
黄麻子这时候也站了起来，虽然腿有些发抖，但还是挺直了腰板：“就是，我们又没犯法。”
周围的摊贩和顾客都围过来看热闹，小胡子感觉下不来台，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算你们狠。”小胡子咬咬牙，“咱们走着瞧。”
说完带着几个小弟灰溜溜地走了。
“建国，你真厉害。”刘二狗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刚才吓死了。”
“没事，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李建国将枪放回身边，“咱们继续卖货。”
经过这一闹，反而有更多人过来买东西，都说这几个小伙子有骨气，敢和地痞无赖斗。
到了下午，山货基本卖完了，三个人数了数钱，总共赚了八十多块钱。
“这么多？”黄麻子眼睛都直了，“我一年种地都赚不了这么多。”
“这还只是开始。”李建国笑着说，“走，咱们去买点鸡仔回去。”
在县城的畜禽市场，李建国花了五十块钱买了一百只小鸡仔。黄色的小鸡仔在竹筐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这么多鸡仔，村里人敢养吗？”刘二狗有些担心。
“等他们看到钱，就什么都敢了。”李建国将鸡仔装车，“人心都是这样，不见兔子不撒鹰。”
回村的路上，三个人都很兴奋。黄麻子一直在数钱，嘴里念念叨叨：“三十多块钱，三十多块钱，我家一年都花不了这么多。”
“别光顾着数钱，想想回去怎么说服村民养鸡。”李建国提醒道。
“这个简单，把钱一拿出来，他们就信了。”刘二狗很有信心。
牛车刚进村，就被村民们围住了。
“建国，听说你们今天进城卖货了？”
“卖了多少钱？”
“这一车鸡仔是咋回事？”
面对大家的询问，李建国跳下车，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大家伙儿看看，这是今天卖山货赚的钱，八十三块二毛。”
“这么多？”王大婶眼睛瞪得老大，“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黄麻子也跟着掏钱，“我分了二十五块钱，你们看看。”
村民们围着钱看了又看，有人还拿起来闻了闻，确认这是真钱无疑。
“建国，你说的改革开放，看来是真的。”村长王福贵走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那这些鸡仔是要干啥？”
“分给大家养。”李建国指着筐子里的小鸡，“现在允许个体养殖了，咱们可以养鸡卖蛋，养大了还能卖鸡肉。”
“养鸡？”王福贵摇摇头，“建国啊，你可别胡来，当年养鸡有数量限制的，多了就是搞资本主义。”
“福贵叔，时代不同了。”李建国拿出那张报纸，“您看这上面写的，现在鼓励个体经济，养鸡养鸭都是正当生意。”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王福贵还是有些担心。
“没有万一。”李建国的语气很坚定，“我敢拿枪和地痞无赖拼命，还怕这个？再说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先养，出了事我负责。”
听到李建国今天拿枪吓跑地痞无赖的事，村民们对他更加钦佩了。
“那…那我要十只。”刘二狗的媳妇怯生生地说。
“我也要十只。”王大婶也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