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战牙的走位刁钻得离谱,它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左窜右突,身形忽快忽慢,时而猛地前冲,时而骤然刹住脚步,贴着树干绕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那蛇形走位灵活得像一道没有踪迹的影子,黑熊的十字线死死咬着它,却始终慢了半拍——子弹一次次擦着它的皮毛掠过,将它身边的泥土炸出一个个深坑,却连一根毫毛都没碰到。
“该死的畜生!”
黑熊的额头青筋暴起,他死死攥着枪柄,指节泛白,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因为愤怒而剧烈晃动。
战牙的移动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那道黑影就像一颗难缠的钉子,在他的视野里来回穿梭,让他根本无法再锁定龙战的位置。
而另一侧,龙战趁着黑熊的注意力被战牙完全吸引的间隙,猛地深吸一口气。
她咬着牙,用右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将身体挪到岩石的另一侧,左手的剧痛让她浑身抽搐,却死死咬着牙关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快速检查了狙击枪的弹匣,指尖颤抖着推上膛,然后缓缓将枪口对准了黑熊藏身的方向......
瞄准镜的十字线里,黑熊正因为追射战牙而微微探出了半个肩膀。
机会来了。
战牙像是看穿了黑熊的焦躁,非但没有退走,反而四肢猛地蹬地,朝着他藏身的掩体方向狂奔而去。
它不再一味躲闪,而是借着林间错落的树干做掩护,时而猛冲两步,时而骤然停在树后,硕大的脑袋探出半截,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黑熊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凶狠的咆哮。
那咆哮声不是畏惧的呜咽,而是赤裸裸的挑衅,像是在嘲讽他连一条狗都打不中。
黑熊的视线彻底被战牙钉死了。
他咬着牙,将狙击枪的支架狠狠砸在地面,十字线追着战牙的身影疯狂晃动。
中口径子弹一颗颗倾泻而出,每一发都带着他的怒火,将战牙身边的树干打得木屑飞溅,树皮焦黑。
可战牙的动作比他的瞄准更快,子弹擦着它的爪子、它的脊背飞过,却始终差之毫厘。
更让黑熊暴怒的是,战牙竟然在一次变向之后,故意放慢了速度,甚至甩着尾巴在一棵离他不足二十米的树干旁刨了两下土。
那姿态嚣张得像是在示威,像是在告诉他——我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打中我!
“操!”
黑熊彻底被激怒了,他猛地推开狙击枪的支架,几乎是半站起身,将枪口死死对准那道黑色的影子。
他忘了龙战的存在,忘了自己原本的目标,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撕碎这头该死的畜生!
他扣动扳机的手指越来越快,枪声密集得连成一片,震得他耳膜生疼。
可战牙依旧在他的枪口下穿梭,甚至在又一发子弹擦着它的耳朵飞过后,它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响亮的嘶吼。
那嘶吼声穿透枪声,清晰地传进龙战的耳朵里。
那是信号。
是它为龙战争取的,最后的机会。
而此时的龙战,已经将身体完全贴紧岩石的棱角,右手稳稳地托着狙击枪的枪托,瞄准镜的十字线,正精准地落在黑熊因为起身而暴露的肩胛缝隙上。
她的呼吸已经调整到极致,左臂的剧痛被她死死压在意识的最深处,指尖扣在扳机上,稳得像一块冰。
扳机被扣动的刹那,狙击枪的后坐力震得龙战右手发麻,子弹裹挟着锐啸,撕裂硝烟直扑黑熊肩胛。
几乎是同一瞬间,黑熊被战牙的嘶吼搅得心神大乱,又隐约听见子弹破空的细微声响,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向侧后方翻滚。
子弹擦着他的肩头飞过,灼热的气流燎得皮肤生疼,弹道余威震碎了他身后的掩体石块,碎石迸溅在他背上,划出数道血痕。
“找死!”黑熊惊出一身冷汗,翻滚中死死攥住狙击枪,眼底的暴怒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余光瞥见那道黑色身影的动作明显迟滞了几分。
战牙的胸腔剧烈起伏,呼出的气息带着白雾,四肢的肌肉在高速奔袭中开始发酸发颤。
它的爪子被粗糙的地面磨出了血,每一次蹬地都牵扯着伤口,动作不再像之前那般迅疾诡谲,规避子弹的间隙越来越短。
刚才那声嘶吼耗尽了它大半力气,此刻它只能靠着意志强撑,绕着掩体打转,喉咙里的咆哮也弱了几分,却依旧死死盯着黑熊,不肯退后半步。
龙战看着瞄准镜里黑熊翻滚的身影,看着战牙踉跄的步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窒息。
差一点!就差一点!
巨大的失落感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她,左臂的剧痛骤然爆发,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死死咬着牙,口腔里的血腥味愈发浓重,视线扫过战牙疲惫的身影,眼底涌上一层滚烫的涩意。
不能慌!不能输!
战牙还在为她拼命,她怎么能倒下?
龙战的手指再次扣紧扳机,呼吸乱得一塌糊涂,瞄准镜的十字线因为手臂的颤抖微微晃动。
她看着黑熊重新架起狙击枪,枪口缓缓转向战牙,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狂跳着撞向胸腔,那是一种眼睁睁看着战友陷入绝境,却无能为力的绝望与焦灼。
左臂的剧痛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骨髓里,疼得龙战浑身痉挛,右手撑着枪托的力道越来越弱。
她的视线开始剧烈晃动,瞄准镜里的景象碎成了一片斑驳的重影。
黑熊的轮廓和林间的树干、焦黑的泥土搅在一起,十字线歪歪扭扭地在视野里飘移,连战牙踉跄的身影都分成了两个重叠的黑影。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眉骨滑进眼眶,刺得眼球生疼,眼前的重影愈发浓重,像是蒙了一层厚重的血色纱幕。
体力在疯狂流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灼痛,肺部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铅水。
她死死咬着舌尖,试图用疼痛唤醒涣散的意识,可牙关刚一用力,就有腥甜的血沫从嘴角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