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古特伊将纸放在阅读台上，把桌面的魔法灯调到最大功率。老执事将高倍率的镜架推到阅读边，为他搭上了48倍的放大镜片。一只蛇瞳放在了镜片上，对着这张纸条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起来。
“这种简体字母是通常是报纸上能看到的，用的是不值钱的油墨，印刷版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都出现毛刺了。这是报纸和盗版书上常见的。”
老执事默默记录着，他庆幸自己能加入这一场解密盛宴中，更庆幸少爷重新打起了精神，理解了莱茵大人的苦心。
“这个是花体字有有重影，是二次印刷出来的。油墨倒是上等，里面这些发光颗粒是魔法材料！二次印刷的魔法书，多半是伪造的收藏品。这几个数字的用体好像是...幼教用的图纸书。还有这种波浪线的描边，他没有裁剪进去。”
很快这些单词就在谢古特伊的蛇瞳之下过了一遍，他有了一个结论。
“相当复杂的一个书店，卖报纸，卖杂志，卖一般读物，卖伪造的收藏书。凡人的、魔法师的、儿童的，成人的。纸的材料也五花八门。说明这些东西不是同一时间，同一来源。倒腾二手书的旧书铺子？”
“旧书铺子不会弄赝品收藏书的。这对小本经营来说风险太高了。”
社会阅历丰富的老执事指出了这个疑点，并且接着替他分析起来。
“他的用词是‘莱茵大人’，这种敬语的位格很高，这个人认识莱茵，并且社会地位在魔法师之下，是个凡人。”
谢古特伊脑子很快，立刻想到了自己家里的仆人。莱茵说过，知道他们调查计划的只有桑德拉，他当时就觉得不对。要知道那晚的密谈因为他饥饿的肚子变得人来人往。
“而且如果这是下意识的使用，说明他对这件事的情况了解不多。只是单纯的向我们传达信息！”
老执事说完这句话，抬头便看到了谢古特伊审视的眼神。这是完蛋了的暗示，看来他已经知道问询会当天，自己这个忠心的仆人跟莱茵说了些什么了。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大家都有冲动的地方，特别是您。身为拥有决定权力的王子殿下，必须对用兵的事情慎之又慎。所以我不得不和莱茵大人多谈了一会儿。”
这个解释有些苍白，身为执事的他本就没有资格考虑这些问题的。不过这一回，谢古特伊默许了他的做法。他是一个优秀的执事，敢于把自己的忠诚作为筹码，为主人弥补后悔的损失。
“罚你三个月薪水，奖励你1000纳尔。”
“是，我的主人。”
不用管赏罚原因，只要明白这是主人的决定就好了。
谢古特伊推开镜架，回头望了一眼自己满墙的藏书，他已经知道了该去什么地方找这个小坏蛋了。老执事也顺势公布了答案。
“静风区没有这种下三流的旧书市场，能一次性找齐这些书目的地方只有贵族的图书室。或者说是我们家的杂货间。您知道，这个房间随手扔出去的垃圾能让最底层的仆人换的一块蛋糕。这种事情我想我们应该去问问约翰先生。”
“那就给我带路吧。”
谢古特伊自己穿上了一件大衣，踩着拖鞋就出门去了。老执事松了一口气，小碎步咯哒咯哒跟上，来到他的前面。公馆九点熄灯的规矩无人敢违背，除了谢古特伊没有人敢跨越。老执事手中跟变魔术一样拿出了油灯照明，他知道魔法师不要这个，只是想要让两个人的行走看上去正常一点。
主仆两人走在漆黑的公馆里面，谢古特伊突然很想聊天，这源自他内心的愉悦，以及对一些事情的好奇。
“你说我的公馆里面为什么会有成人书籍？”
“因为花匠和马夫很爱看，他俩是老光棍，您是知道的。”
“那儿童读物呢？”
“是女仆给自己的孩子们准备的。那几对您都知道，婚姻都是您许可的。”
“没有例外？”
“呃...！有。”
贵族家的女仆如果没有主人的许可，擅自结婚产子会视为犯罪。这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规则，除非那种控制欲达到变态级别的贵族，这种事情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谢古特伊不敢说自己有多么高洁，他顶多是看不上这些胭脂俗粉罢了。加上奈奈这个反面教材，这一届的有点地位的学生基本都很自持。
“那约翰先生你了解吗？”
“他的父母就是公馆的女仆和车夫，土生土长的本地渊都人。他有三个弟弟妹妹，都通过了魔法测试，现在在老家接受初级的魔法培训。他的父母亲也因为生下了三个魔法师而受到了渊都的供养，现在应该在某处风景秀丽的地区养老。”
因为这个该死的制度，不知道多少渊都人逼死了自己没有天赋的孩子。谢古特伊曾经想过，自己登基前第一件事就是废除这条该死的供养制度。
“留下他一个人在零岛应该很辛苦吧！他是不是有一些不好的小嗜好？”
“赌博！我曾经听其他仆人说，他欠下了巨额赌债。为了还钱，他经常替其他仆人上工，上一次招待桑德拉小姐和莱茵大人，他就临时充当了侍餐男仆。”
被策反的条件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还真是不令人意外。同样都是好赌之人，莱茵怎么就收放自如呢？果然成为魔法师的条件不只是一个天赋问题，自控的意志力也是关键的一条。
“那你呢？莱茵让你帮忙调查了什么事情？”
“您都知道了？”
老执事吃了一吓，完全想不到他从哪里露出了马脚。
“这家伙还没傻到以为自己能把这件事全部办下来吧！奈奈立场不明，我们就是最大的势力。说吧！我不会扣你工资了。”
“纸！”
这是谢古特伊唯一参不透的东西，纸怎么呢？难道这东西也加入了凶杀案之中。
“你都调查到了什么？”
“结果可能需要明天才能落实，不过我们到了。”
谢古特伊看向面前的一座红砖屋，如果不是约翰先生越过了红线，那么他绝对不会知道自己的公馆内还有这么一座建筑。他朝前走了两步，立刻闻到一股臭味。这不是杂货堆发霉的味道，而是人死亡后被转换的基底魔力。
“有危险！”
谢古特伊伸手将老执事拽到自己的身后，银白长枪跃然手上，奥术光刃吐出的光辉照亮了小屋。老执事吓了一跳，立刻从衣襟里面掏出一个铜哨子，放在嘴里滴滴一吹。
“汪汪汪~！”
顷刻间十多名牵着猎犬，握着猎枪的巡逻仆人冲到了这里。训练的比野猪还凶的猎犬冲着红砖房子不停地嚎叫，探出的前爪用力扑腾着。
有了人手，老执事来到谢古特伊身后，示意他冷静一些。然后对着房间指了指，两名猎人立刻冲了过去，用枪托砸开门锁，一大脚踹开了房门。不一会儿，房子里面点起灯光，一名猎人回来禀报。
“少爷，约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