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身影在马斯脑中浮现——那是拥有昂首阔步信念的王煜渊！他的形象在马斯的思绪中逐渐清晰起来，仿佛他就站在眼前，散发出一种自信而坚定的气息。
昏暗的实验室内，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挂满了形态各异的人皮，有些还保留着生前最后一刻惊恐扭曲的表情。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洒落，将那些被精心处理过的皮肤映照得近乎透明，仿佛某种诡异的艺术品。空气中弥漫着防腐剂与血腥混合的气味，令人作呕却又无法逃离。
王煜渊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那些被悬挂的“战利品”。有男有女，有年轻的面容，也有苍老的皱纹，每一张人皮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参赛者——或许是他曾在副本中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又或许是某个他连名字都来不及记住的倒霉鬼。
他认出了其中的几个人。
——那个戴着眼镜的少女，曾经在“深渊图书馆”副本里和他分享过情报，最后被书架活活压碎。
——那个总是叼着烟的大叔，在“血色赌场”里替他挡下致命一击，自己却被庄家的轮盘绞成了肉沫。
——甚至还有他自己曾经的队友，那个总是笑着叫他“队长”的少年，在“无尽迷宫”里被活生生改造成了怪物，最终被他亲手终结。
“真是恶趣味啊……”他低声喃喃，语气里听不出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在实验室的正中央，梅洛恩的尸体毫无生气地倚靠在椅子上，仿佛只是在小憩一般。他的红发依旧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嘴角甚至还挂着那抹让人极度厌恶的微笑，似乎死亡对他来说，仅仅是另一场游戏的开端而已。
王煜渊缓缓地走到尸体面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这个曾经令他恨之入骨的男人。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梅洛恩的愤恨，也有对他的某种程度上的钦佩。
“你最终还是输了啊，梅洛恩。”王煜渊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着，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然而，他的内心却并非如此轻松。
梅洛恩的死，对王煜渊来说，既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失落。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这一刻，想象着自己如何战胜这个强大的对手，如何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然而，当这一切真正发生时，王煜渊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不过，对你来说，输赢其实根本无所谓吧？”王煜渊喃喃自语道，他的目光落在了梅洛恩那依然挂着微笑的脸上。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不会被任何事情所打倒，即使是死亡。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只有通风系统发出的细微嗡鸣声，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那声音仿佛是梅洛恩的灵魂在低语，嘲笑着王煜渊的胜利。
他转身走向那些悬挂的人皮，手指轻轻拂过其中一张——那是一个年轻女孩的脸，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睫毛纤长，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你也是被淘汰的参赛者吗？”他轻声问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还是说……你曾经是某个副本的boSS？”
沉默。
他收回手，继续向前走去。每经过一张人皮，他的脚步就沉重一分。这些人曾经和他一样，怀揣着希望踏入副本，最终却沦为这个扭曲游戏的一部分。他们或许挣扎过，或许哀求过，但最终，他们都成了梅洛恩的收藏品。
“真是可笑……”他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实验室内回荡，“我们拼了命想要通关，想要‘胜利’，结果所谓的胜利，不过是变成下一个副本的boSS？”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花板。惨白的灯光刺得他眼睛发疼，但他没有移开视线。
“喂，梅洛恩。”他对着空气说道，仿佛那个疯子还能听见他的声音，“你说过，这个游戏没有尽头，只有永恒的轮回……那我现在，算不算是打破了你的规则？”
依旧没有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死去的同伴——他们的笑容，他们的惨叫，他们最后望向他的眼神。他曾以为自己能拯救他们，可最终，他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真是……受够了啊。”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看来，你已经走到终点了。”
王煜渊猛地转身，看到马斯不知何时出现在实验室的角落。他依旧穿着那件白色风衣，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仿佛早已预料到一切。
“马斯……”王煜渊眯起眼睛，“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不。”马斯缓缓走近，目光扫过那些悬挂的人皮，“我只是来问你一个问题。”
他停在王煜渊面前，声音低沉而清晰：
“当你发现你所追求的‘胜利’本身就是一个谎言，你会选择继续前行，还是彻底颠覆这个游戏？”
王煜渊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这个问题，你早就问过我了吧？”
“是的。”马斯点头，“但现在，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王煜渊沉默地转过身，脚步沉重地走向桌子。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把左轮手枪上，仿佛它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等待着他的召唤。
他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那把银色的左轮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他的指尖传递到全身。
这把左轮手枪，曾经是梅洛恩的最爱。而现在，它却成为了王煜渊手中的死亡之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梅洛恩最后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那是一种对生命的蔑视，对死亡的嘲笑。
实验室的灯光在枪身上投下惨白的光晕，使得这把左轮手枪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王煜渊凝视着那光晕，仿佛能看到梅洛恩的灵魂在其中游荡，嘲笑着他的懦弱和无能。
他缓缓地抬起手，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手指紧紧地扣住扳机。只要轻轻一动，他就能结束这痛苦的一切，与这个世界彻底告别。
然而，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一刹那，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真是讽刺啊。”他低声自语道，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连最后的解脱，都要用仇人留下的武器。”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悬挂的人皮，每一张都像在无声地控诉着这个扭曲世界的罪恶。腰间的怀表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那是他死去队友的遗物，指针永远停在了他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的时刻。
“你知道吗？”王煜渊突然开口，手指轻轻敲击着左轮的扳机，“我曾经以为，只要够强就能改变一切。”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结果发现，我们不过是在一个精心设计的牢笼里互相撕咬的老鼠。”
马斯静静地站在阴影处，白色风衣的下摆无风自动。他的蓝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就像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星辰。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马斯的声音带着某种超脱世外的平静，“继续在这个注定失败的游戏里挣扎？”
王煜渊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他随手将左轮扔在实验台上，金属撞击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失败？”他转身直面马斯，眼中的火焰愈发明亮，“你以为我在乎的是输赢吗？”他拍了拍腰间的怀表，“我早就不相信什么胜利了。但是——”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凝重，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决心。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让人无法忽视。
“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他们，只要还有一个人不肯屈服，这个游戏就永远不会结束。”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打着人们的心灵。“不是因为它不能结束，而是因为我们不允许它结束。”
“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依然会昂首挺胸地走下去。”他的目光坚定而明亮，似乎在向世界宣告着他的信念。
“直到最后一刻。”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慢，却又无比清晰，仿佛是一个誓言，一个承诺。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那些悬挂的人皮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似乎活了过来，无数双空洞的眼睛都在注视着这个不肯低头的年轻人。
马斯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微微偏头，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有意思。”他轻声说，“你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白色的火焰在他掌心跃动得更加剧烈，“那么，要来看看吗？一个或许能让你的坚持变得有意义的世界。”
王煜渊盯着那团跃动的火焰，突然咧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他一贯的玩世不恭，却又多了几分释然。
“行啊。”他毫不犹豫地向前迈步，伸手触碰那团火焰，“反正——”火焰的光芒映照着他坚定的面容，“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再死一次。”
在火焰吞没两人的瞬间，实验室的灯光彻底熄灭了。只有那把染血的左轮还静静地躺在实验台上，枪管反射着最后一缕微光，仿佛在见证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又像是在等待新的故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