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一声冷笑，像火星落进油缸，空气瞬间炸了一下。
“般配？”
“你是说她和他？”
他的语气一瞬拔高，咬字清晰，情绪全都摔在地上，毫不遮掩。
那女生整个人怔住了，眼神飘忽地看着三人间微妙的氛围，试图退缩：“啊……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哪吒却已经上前一步。
站到了黎瑶身边。
他低头看着她肩上的那件风衣，眸色压得极沉。
然后——
“啪”地一下。
他直接伸手，把她身上敖丙的外套拽了下来。
黎瑶下意识退了一步：“你——”
哪吒没有理她，手指拎着那件风衣，指节泛白，目光带火，死死盯着敖丙。
然后他不紧不慢地脱下自己那件剪裁极致的黑色西装外套，轻轻一扬——
“穿我的。”
说着，动作近乎粗暴地替她披上，西装裹住她大半个身体，带着他身上的热意与清冽气息。
那气场，像是宣誓，又像是宣战。
场面一片死寂。
刚刚还跃跃欲试要微信的女生愣住，嘴巴微张，缓缓把手里的手机放了回去。
“打扰了。”她低声跟闺蜜说，表情从激动变成心如死灰，“他们三角关系太危险了，我不想死。”
敖丙低头，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风衣。
那件灰蓝色的外套，被甩得极不体面，铺在地板上，半边沾上了爆米花。
他没说话，慢慢蹲下身去，拈起衣角，动作极其轻柔。
然后，他站起身，声音低低的，却精准地让所有人听得清楚：
“外套，脏了，不能穿了。”
他没有责怪，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只是带着一点落寞的尾音，仿佛真的委屈了。
那副模样——
简直像是一只温柔漂亮的小动物，被抢了最珍贵的玩具。
黎瑶沉默了两秒。
眼神缓缓转向哪吒——
下一秒，狠狠瞪了他一眼。
哪吒神情张狂未退，还在为那个女生说师父和敖丙般配，而一脸不爽。
黎瑶没理他，转身俯下身子，亲自将那件灰蓝色的风衣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沾上的爆米花碎屑。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明显的冷意：
“这外套，拿回去干洗，明天就干净了。”
“我们回家。”
然后，她一手拉住敖丙的手腕，径直往外走。
而被抓住手腕的敖丙，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好。”
耳根微微泛红，却没挣脱。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哪吒，嘴角的那一点弧度，如水面漾开的漪涟——小得不易察觉，却藏着实打实的胜利感。
黎瑶步伐干脆，没回头。
哪吒还站在原地，脸上的怒意瞬间僵住。
他看着黎瑶牵着敖丙走远，她整个人干净利落，眼神没有丝毫留恋
——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哪吒手指颤了下，心里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委屈。
回到家后，黎瑶直接回了房间。
门一锁。
哪吒站在门外敲了几次门，没有回应，
就这样，黎瑶整整两天没理哪吒。
第三天清晨。
【金光：我飞机早上10点落地，就这个地址，你来接我吗～？】
定位是市郊一处机场，离她这边约莫一小时左右的车程。
【好呀。】
黎瑶回复，合上手机，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自己去——
忽然想起这几天敖丙一直也闷闷不乐，心情低落的。
她犹豫了一秒，轻手轻脚地走到隔壁，抬手敲了敖丙的房门。
“饼饼。”
门打开了。
阳光洒进门廊。
敖丙身穿一件宽松的家居灰衫。
他看到门外的黎瑶穿着一件白色吊带睡衣。
她裸露的锁骨精致，长发微乱，披散在肩，晨光将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光。
黎瑶扬起下巴，微笑：
“饼饼，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金光？”
敖丙点头：
“好。”
下一秒。
哪吒的房门“啪”地一声打开了。
少年刚睡醒，还带着起床气，也没好好穿衣服，揉着眼睛，一手抬起，就要去敲黎瑶的门。
“师父，你起了没——”
黎瑶立马就往敖丙房里走了一步，趁着哪吒没看见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饼饼，我们两个去。”
“我不回房间了。”
“你这有什么衣服没？我穿你的。”
敖丙一顿，耳尖慢慢泛红，声音温润：“都在衣柜里。”
“师父，你是在躲哪吒吗？”
黎瑶转身去翻衣柜，淡淡说：
“他做事太过分了，得寸进尺，不尊重人。”
“让他反省一下。”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敖丙前几天新买的白衬衫，随手披在吊带外。
下摆盖过腿根，发丝未束，整个人有种慵懒又清冷的禁欲诱感。
敖丙微微一笑，目光似乎舍不得从她的侧脸上移开。
黎瑶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子，晨风扑面而来，带着露水清香。
阳光洒落在她的发间，像是光都被她轻巧地揉碎，铺在肩头。
黎瑶低头一看，是二楼正对的后花园，早春的草坪还带着些湿润的朝露。
她抬眸朝敖丙一笑，白衬衫披在吊带外，衣角随风晃动。
“我去车库提车。”
“——两分钟，大门口见。”
下一秒，她轻巧地踩上窗沿，一只脚踏出，纤腰微弯，动作像风一样利落，干脆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落地那刻，衬衫被晨风轻轻扬起，像是一道飘逸白光，穿过了静寂清晨。
敖丙站在窗前，一时怔神。
他看着她翻身下去的背影，睫羽垂下，心里仿佛有什么细微的波纹，一点点漾开来。
——师父说，就和他两个人去。
他关上窗，转身走回房间，从衣柜里选了一件和黎瑶那件相似的素白新衫，衣领干净。
敖丙忽然轻轻一笑，眼角微弯，像雪初融，春水初动。
清晨七点，天还是雾蒙蒙的。
黎瑶一脚油门，驶上了通往海边的环海高速，窗外天光渐亮，晨雾贴着车窗，宛如一层轻纱。
马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辆，海风卷着潮湿的味道灌进来，车速稳定，一切都安静得出奇。
副驾驶的敖丙，侧头看着窗外，眉眼间带着一丝难得的沉思。
黎瑶手握方向盘，忽然轻声问：
“饼饼，这两天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敖丙沉默了很久。
久到黎瑶以为他不会开口了。
他才低声说：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总是想到三天后。”
“就算我们能回去，师父你……迟早也会回到这里。”
“到时候……”
他垂下眸子，嗓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我不知道你不在身边，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