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的时间，祁璟韬都在看武金传过来的资料。
二十一具骸骨的数据都浮现在他眼前，年龄，身高……都和他记忆中的那些人对上了，最后一具，是他自己的数据。
原来，那一年他已经死在了神农架，和那二十一个兄弟一起，神农架当年无人生还。
今天的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祁璟韬很罕见地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这世上，有什么比亲眼看见自己化为白骨的身体残忍的？
同时，他窥见了爱人失去自己的那十年的一角。
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门框上一个在平时根本逃不出他眼睛的红点。
他现在很想喝酒，就起身去了酒柜前，这里面都是商羽的私藏，他随便拿了一瓶打开正要喝，忽然想起来商羽说的有人会上门来修电脑，就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直到敲门声响起，是商羽说的上门修电脑的人。
那边拿过去一看，发现已经好了，就帮他又处理了一些系统上的问题这才离开。
祁璟韬这才打开酒喝了大半瓶，心中那股难受的劲儿却还在，他斜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一阵敲门声，来人是伊恩。
“祁爷！”伊恩见到祁璟韬也是眼睛一亮，他那双眼睛，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看狗都深情的。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祁璟韬的情绪外露了些许：“你来做什么？”
“商旗下有歌手明年要开演唱会，请我帮忙设计服装。我这几天定了个初稿，和歌手那边讨论过了，现在拿过来给商看看。”伊恩拍拍手上的公文包，凑着往里面看，“商今天……不在家吗？”
“这种事情一般发个邮件就可以了，而且不也应该是艺人的团队那边和他联系吗？你怎么亲自来了？”
伊恩的心思被直接点破，他有些尴尬，但胜在脸皮厚：“我想着好几天没见到商了，就想着来看看他。”
“他不在家，出差了。你来找人不提前和秘书或者助理联系的吗？”祁璟韬态度冷硬。
要不是伊恩和祁璟韬接触得不多，他根本不会发现今天祁璟韬的不对——以往，无论来的是什么人，祁璟韬都不会站在门口和人聊天。
就算要扇巴掌，也会先把人请进屋和和气气地倒一杯白水，然后再抬手扇。扇完了，还会客客气气地送人出门。
哪儿会像现在这样，把人拦在门口。
伊恩感觉到了祁璟韬冰冷的眼神，有些许害怕，小声道：“祁爷，您是不是喝酒了？”
“那个歌手是男的女的？”
“男的。”
“你发他邮箱吧，他下个月才能回来。”说完，祁璟韬就关了门，也不管伊恩在外面会怎么样。
这个艺术家不是搞珠宝设计的吗？怎么又搞上服装设计了！
祁璟韬想着，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商羽的消息，说已经到了。
他看了一下，没有回复，拿起下午没喝完的酒继续喝了一口。
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来，是商羽的。
“祁爷，那瓶酒上面第二瓶是最好喝的。”商羽含笑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刚才伊恩.洛克来找你了，我说你不在。”祁璟韬揉揉眉心。
“应该是找他设计服装的事情，我之前问他有没有推荐的人，他说他自己就可以。”
“那个男歌手长得帅不帅？”
商羽好像是愣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道：“还行，不过我觉得比起你差远了。但对于当下主流审美已经足够了，他的才艺很好，如果合适的话，我准备捧一下。”
祁璟韬没有说话，那边又继续道：“祁爷，我给你发照片过去了，你可以看看。”
“你还有他照片？”
“工作文件的截图。”商羽边说边看着手机上的监控，祁璟韬这是真喝多了，为什么喝成这样，他心里很清楚，也难受得厉害。
“我让他发你邮箱了，伊恩.洛克看上去就很风流，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商羽心里有种抑制不住的高兴，连声道：“好！好好好！”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挂了电话。
祁璟韬有些累了，他在沙发上躺了会儿，起身打开电脑，将骸骨和铜牌的信息一一对应，补充整理了那些人的生平给武金又发了过去。
至于他自己那份，他仅仅做了信息对应。
那些铜牌，他知道他是一个也拿不回来的。磕磕绊绊地做完这些后，他侧头一看，天已经亮了。
祁璟韬抓了把混乱的头发，这个点，也该去上班了。
……
几千公里之外的某艘轮船上，商羽站在甲板上，看着地平线边缘的旭日东升，拿手机拍了一张给祁璟韬发了过去。
他知道祁璟韬已经出门很久了，这个点儿估计已经在恶性组办公室坐着了。可能会接一两个案子，正在赶去处理。
两地有时差，但好在不算特别多。
祁璟韬很快就回复了一句：“海上风大，注意保暖，工作别太辛苦，等你回来。”
他回了个表情包，随即看向海面。这回他没和祁璟韬说，他其实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情来这边的。
海里出了条龙，挺拽的，他王者之气压制了三次，这龙没有理会，还聚集了一大群水族要反抗，让这一片海域极为不安宁。
本地的能人异士无法解决，不得已联系了商羽，他这才匆匆赶过来。
“羽总，您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丁昭抱着商羽的手机和外衣，看着商羽现在穿着的潜水服，有些担心。
虽然在水下呼吸的能力商羽之前已经从某个鬼怪身上学会了，但是海水和淡水还是有区别的。昨天来了之后，做过几次下潜的测试，最后的方案还是和最开始的一样——商羽身上穿的潜水服是最新研发的，方便追踪和检测他的生命体征，其余人全部在水面待命。
丁昭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商羽的精神状态。深海四周全是黑暗，危险系数极高。
“祁爷如果给我打电话你都接，我没回来的话就说我在开会，不要让他知道我下海了。”商羽边说边配合做最后的检查，这种情况下带谁下去都是炮灰。
所以，其他人的主要工作就是清理周围的其他鬼怪，确保商羽和那条龙是一对一的。
“对了，”商羽站在边缘一边感知着海下的动静，一边回头对丁昭说道，“国内时间的早晚帮我发早安和晚安，中午提醒吃饭。日出的时候拍照片发过去，日落的时候偶尔发。如果夜晚的星空足够好看，也拍了发过去，拍摄技巧按照我之前教你的。”
“二爷，周围十公里的海域已经清理干净了。”水下冒出几个脑袋，蹭的一下就从海底钻出来。
商羽最后喝了口水，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