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皙看着秦嬷嬷,语气亲和:
“嬷嬷,阿楚知道您的担心,您是怕我受委屈。”
她顿了顿,继续道:
“若是从前,我可以躲,凡是不出头,是明哲保身的明智之选,可我如今已经被捧上了高位,我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么,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秦嬷嬷目光中满是心疼,可她也清楚,楚皙说得对。
叶妄尘回来的还是,知道了云州侯夫人下帖子的事。
“你想去吗?”他问。
“想。”楚皙点点头:
“我想出去多看看,多学学,这些世家贵族夫人们,都是什么样的做派,如何为人处世。”
叶妄尘温和一笑:
“你只需记着,想做什么变大胆去做,有夫君给你兜底,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楚皙心中暖意流动,她的夫君尊重她的想法,只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五月初五这天,楚皙天不亮就醒了。
窗外还挂着残月,她轻手轻脚地起身,不想惊动还在熟睡的叶妄尘。
可刚坐起来,就被一条结实的手臂捞了回去。
“再睡会儿。”叶妄尘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下巴蹭着她颈窝,“这么早,宴席要午时才开。”
“我总得提前准备...”她话没说完,被叶妄尘用被子裹成了粽子。
“云州侯府离咱们这儿就三条街。”
叶妄尘把楚晳连人带被子抱到妆台前:
“你就算现在爬过去,他们家门房都没起呢。”
铜镜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楚皙看着镜中自己眼下淡淡的青影,突然笑了:
“我这样,倒真像粽子了。”
叶妄尘拿起梳子,手法笨拙地给她梳发:
“放心,我家夫人比粽子可口多了。”
辰时三刻,楚皙的马车停在云州侯府门前。
她刚掀开车帘,就听见一阵珠玉相击的脆响。
侯府门前,十二个穿金戴银的丫鬟正往门楣上挂艾草,场面隆重,声势浩大。
\"辽国公夫人到—\"
唱名声里,楚皙扶着小丫鬟的手下车。
今日,她特意摒弃了繁复华丽的装扮,转而以一袭月白色织金纱衣示人。
衣料上暗纹是用极细的金线绣就的缠枝莲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低调中透着贵气。
外搭一件藕荷色的云锦褙子,褙子边缘以银线勾勒出卷云纹,走动间,银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发髻挽成了典雅的凌云髻,没有堆砌过多的珠翠,只在发髻一侧斜插一支白玉雕琢的玉兰簪,簪头缀着几颗圆润的东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更添几分灵动。
耳际悬着一对冰种翡翠耳坠,翡翠通透如凝着一汪春水,坠下的细小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晃,碰撞出细微悦耳的声响。
腕间戴着一对绞丝纹金镯,镯身刻着精致的缠枝纹,简约而不失华贵。
妆容上,她以黛眉轻扫,眼尾处用淡淡的胭脂晕染,仿若含着一抹春色。
唇上点了绛红色的口脂,颜色浓郁却不艳丽,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丝绦,丝绦上挂着一枚羊脂玉的平安扣,玉质温润,与整体装扮相得益彰。
整套装扮看似简洁,却处处彰显着匠心,既符合国公夫人的身份,又不落俗套,在一众贵妇人中,楚晳的出现,以一种独特的气质脱颖而出。
已经到了的贵妇人们,看着从辽国公府马车上下来新晋辽国公府夫人,一个个都看呆了。
这容貌,这气度,和传闻中上不得台面的通房婢女,根本是一点边也不沾。
云州侯夫人一袭月蓝蹙金绣牡丹襦裙款步而来,腕间翡翠镯子轻碰发出泠泠声响,发间累丝嵌宝衔珠钗随着步伐微颤,华贵中透着威压。
“国公夫人远来辛苦。”她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楚晳的穿着打扮:
“早听闻辽国公府新妇贤良淑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声音婉转如黄莺,却隐隐带着上位者的矜持。
楚晳唇角噙着温婉笑意,姿态优雅而谦逊,月白色纱衣随着动作轻轻飘动,仿若流云:
“侯夫人这般夸我,倒叫人赧颜了,我不过是守着国公府的规矩,做些分内之事罢了,倒是侯夫人,出身尊贵,治家有方,云州十三城的贵眷们提起您,皆是赞不绝口,我年纪小,听闻侯夫人持家理政的手段,连京中贵眷们都要竖大拇指,往后若能常的夫人点拨,才是我天大的福气。”
说罢,她抬眸望向侯夫人,眼神清澈真诚,已然是给足了云州侯夫人面子,有不落下乘。
云州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了解到的是这个楚晳没读过什么书,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应该是说不出什么有水准的话来,但刚刚一番交锋,却不像是传闻那般。
“国公夫人里面请,内院已备下新贡的蒙顶甘露,等着与国公夫人品尝一番。”云州侯夫人指尖轻点鎏金护甲,示意楚晳先行。
但她说话时轻抬下颌,珍珠耳坠在晨光中划出冷傲的弧线,身后一众仆妇亦步亦趋,将楚晳围在中央,看似恭谨的姿态里,实则暗藏审视的锋芒。
楚晳没有推迟,既然自己是这一众贵妇之中,地位最高的,那她就受了这份尊荣。
国公府人进了内院,与云州侯夫人闲话家常。
这边花厅里也早已坐满各府夫人。
“那位就是辽国公夫人?竟比画像上还年轻!”
靖海伯爵夫人摇着团扇:
“靠脸上位而已,能不年轻漂亮嘛。”
满座掩嘴低笑,谁不知道这是在暗讽她婢女出身?
也就是这时,楚晳和云州侯夫人一起步入花厅。
前一瞬还在嘲笑楚晳,下一瞬,死一般的沉寂。
楚晳扫了眼众人,并未出声,云州侯夫人眸光一转,笑着打破尴尬:
“国公夫人请上座。”
楚皙落座后,指尖轻抚茶盏边缘,迫于她的威压,她不说话,全场没人敢擅自说话。
她见气氛差不多了,倏然抬眸,看向靖海伯爵夫人:
楚晳落座后,指尖轻抚茶盏边缘,迫于她的威压,她不说话,全场没人敢擅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