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来的能考第一？当我们北平医学院是后门开的？”
周玲看她一眼：“你小点声……要是让老师听见……”
“怕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
高倩眼神带火，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也不知道是谁有那么大的脸。”
渐渐的，话在班上传开了。
“听说徐薇考试那天去得特别晚。”
“她那个成绩，听说早早就有答案了。”
“要不她怎么连最难的辨证题都答得那么精准？”
小道消息越传越邪乎，甚至有老师听到了风声，私下问过辅导员。
徐薇也听到了这些议论。
起初她并没有太在意。
她知道这种成绩本就容易引来目光，更何况是她这样背景单薄的学生。
晚自习结束，她回到宿舍，宿舍里只剩林娟。
“你就打算这么忍着？”
林娟忍无可忍地问。
“她们都快骑你头上拉屎了。”
徐薇低头翻书，语气平静。
“我要是跳起来反驳，倒正中了她们的意。”
“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成绩复查通报出来。”
“你真能沉得住气。”
徐薇淡淡一笑。
“有底气的时候，就不需要吵架。”
她等的是学校给她的一个公正交代。
次日是休息日，
徐薇拎着一包切好的水果，搭车前往医院。
刘晓玲电话里说着不想麻烦她，可徐薇哪里能安心。
到医院的时候，天色还早。
徐薇问了护士站，在神经外科病房的尽头找到了她。
刘晓玲正倚在病床边的折叠椅上睡着。
她母亲半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比几天前虚弱了不少。
“阿姨最近怎么样？”
徐薇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刘晓玲倏地睁眼，愣了一瞬才回神。
他强笑着起身：“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
徐薇把水果放下。
“我知道你嘴硬。”
刘晓玲鼻子一酸，眼圈都红了。
“医生说怎么样？”
“肿瘤良性，但位置有点麻烦。”
“准备下周安排手术。”
“哪个医生做主刀？”
“叫韩伟，你认识吗？”
徐薇摇摇头：“不认识，但我可以打听一下。”
她转身倒了杯温水递过来，拍了拍刘晓玲：“别太担心，我帮你盯着术前的准备流程。”
刘晓玲终于绷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徐薇，你真好。”
徐薇没说话，只是递了张纸巾给她。
窗外阳光落进来，照得病房暖洋洋的。
……
开学已经过去两个多月。
徐薇每天的生活逐渐步入规律。
白天上课、晚自习复习，有时去图书馆看书。
高倩对她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自从上次考试风波后，两人表面相安无事，但气氛时常紧张。
林娟倒是跟徐薇越走越近。
平日里一起去食堂吃饭，甚至练习老师布置的操作题。
这天晚上，宿舍熄灯后，林娟躺在床上小声道：“你明天要不要一块儿去听中医基础的研讨会？那个赵教授主讲，说是要带些实践病例讲，蛮有意思的。”
“几点？”
徐薇翻着笔记本，声音不大。
“下午两点，实验楼三层小礼堂。”
“去。”
林娟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肯错过。”
第二天下午，礼堂里挤满了人。
徐薇坐在靠近讲台第二排的位置。
她正翻着赵教授之前发表的几篇讲义。
讲座开始后，她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记些笔记。
教授讲到一个关于疑难杂症的真实案例时，突然点名问台下的学生。
“这位患者五脏皆有病象，你们谁能判断应从哪脏入手？或者说，你们有谁愿意分析一下？”
场下鸦雀无声。
赵教授目光一转，落在徐薇身上。
“那位穿深蓝外套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徐薇站起来，镇定地答道：“徐薇。”
“你说说看你的看法。”
她略一思索，清晰地道：“患者五脏皆虚，看似脾虚最重，但因其表现为咳喘，所以我认为应从肺入手。”
赵教授听完，顿了几秒。
随后点头笑道：“不错，很有条理。”
场下传来一阵窸窣的议论。
林娟朝她竖起大拇指。
高倩却冷哼一声，悄悄翻了个白眼。
讲座结束后，徐薇准备回宿舍。
高倩却突然上前拦住。
“你挺能耐啊，现在连教授都记住你了？”
“也只是课堂表现而已。”
“可不是一般表现啊。”
高倩嘟囔着。
“考第一、讲座又出风头，啧。”
林娟听不下去了。
“人家就是厉害，关你什么事？”
气氛一时尴尬。
徐薇淡淡看了高倩一眼，没吭声。
高倩这才没好气的离开。
“她是不是还在外头乱讲你作弊的事？”
徐薇微微一笑。
“她想说就让她说，清者自清。”
林娟撇撇嘴。
“我才没你这脾气，要是我早翻脸了。”
徐薇轻轻摇头。
“这种事，要翻脸得挑时机。”
窗外天色已黑。
最近几天，北平医学院的气温骤降。
徐薇在教室门口站了会儿，搓了搓手，才进门。
教室已经坐得差不多了。
她落座不久，林娟也赶了过来。
“马上就要点名了。”
徐薇递给她一杯热水：“刚好你赶上了。”
今天是临床模拟课。
教授给每组布置了一个病例分析题目。
徐薇她们小组拿到的，是一个有着多年胃病史的患者。
最近出现了消瘦、食欲不振的问题。
“这个其实不难，你说是不是跟他长期服用西药有关？”
徐薇点点头。
“但重点不是这个，他舌苔黄腻、脉数无力，可能还伴有肝郁脾虚。”
小组讨论后，教授请每组上台陈述。
轮到她们时，徐薇毫不怯场。
他条理清晰地讲完了一整套诊断思路和调理方案。
讲完下来，教室一片安静。
教授点了点头。
“徐薇这组的分析值得其他同学参考。”
林娟兴奋极了，回到座位的时候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你现在已经是我们班的活教材了。”
徐薇笑而不语，却没察觉后排的高倩脸色愈发难看。
课后，班上的几个女生凑到一起。
“教授也太偏心了吧，老是夸她。”
“她不就会点中医嘛？”
高倩没接话。
徐薇回到宿舍后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