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子小，就意味着不经折腾。”顾青的手指点在融资信息那块，“b轮看着钱多，但他们玩硬件，那是烧钱无底洞。而且，技术太依赖那个张浩宇。万一他们的核心产品被咱们干趴下，或者资金链一断，立马就得崩。”
苏知夏看着顾青，心里那股子焦虑被压下去不少。
每次碰到这种局面，这家伙总能三两下就把乱麻理清楚，直戳要害。
“还有，”顾青像是又想起什么，划拉出一段代码，“这是我让念念看他们公开的技术文档时，她抠出来的一个地方。”
他把平板转给苏知夏。
屏幕上是一小段看着不起眼的代码。
“念念说，这段代码的写法，跟几年前一篇论文里的路数特别像，但又改了几个地方，绕开了点东西。”顾青解释，“我核实了下，那篇论文的核心专利，在一家德国佬手里。‘创新之光’这么搞，八成是为了躲专利，但根子没变。要是那家德国公司想找茬，够他们喝一壶的。”
苏知夏盯着那段代码，再看看顾青，脑子里闪过那个整天安安静静坐在小隔间里，对着电脑屏幕的小姑娘。
那个叫念念的孩子，真只是个普通“徒弟”？
“你的意思是……”苏知夏把念头甩开，重新聚焦。
“正面，肯定要干。”顾青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子寒气，“移液枪那边，王东明不是立了军令状吗？给他再加点料，把‘创新之光’同类产品的市场给我往死里挤！”
“技术上，咱们刚搞定多模态融合，这是他们没有的。让李学明带人加速，尽快把新技术塞进产品里，拉开代差！”
“至于那个专利……”顾青停顿了一下，语气里透出点玩味，“先放着。等他们跳得最高，或者咱们最需要的时候，再把这份‘大礼’送过去。”
苏知夏只觉得胸口一股郁气被狠狠撞开，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顾青这套组合拳，有硬刚，有阴招，虚虚实实，打得人喘不过气。
“好！”苏知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浑身都是劲儿，“就这么办！市场部，我亲自去盯！技术研发，你把关！咱们腾龙，什么时候怕过别人！”
“嗯。”顾青应了声，收回平板，“也别太飘。‘创新之光’能这么快起来，背后那个‘北极星资本’也不是吃素的。这仗，有的打。”
他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脚步顿住，回过头。
“苏总，提醒你一句。”
“什么？”
“小心苏念秋和繁星科技。”顾青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创新之光’和‘北极星资本’，背后那水底下，晃着苏家其他人的影子。”
苏知夏刚提起来的那口气，瞬间又沉了下去，压得她心口发闷。
腾龙创新和“创新之光”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明面上的交锋，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半个月功夫，“创新之光”跟打了鸡血似的，靠着不要钱一样的价格，还有一套号称“傻瓜式部署”的轻量AI视觉模块，硬是从腾龙嘴里抢走了两个不大不小的企业智能化改造单子。
消息捅回腾龙，市场部那边，空气跟铅块一样沉。
苏知夏办公室。
王东明杵在办公桌前头，背弓得像只煮熟的虾米，脑门上的汗珠子顺着头发根往下淌，砸在地毯上都快听见响了。
“苏总，‘创新之光’那帮孙子，太不是人了！”王东明嗓子眼儿里又急又憋屈，“他们直接报了个本钱价！还拍胸脯保证三个月上线！客户那边一听，眼睛都绿了！”
“我们的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技术好在哪儿，以后多稳定，讲了一箩筐，屁用没有！人家就认便宜！认快！”
苏知夏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这种掀桌子式的价格战，最他妈恶心人。
腾龙摊子大，研发、人员、哪样不是成本？不可能学“创新之光”那样，裤衩子都不要了，烧钱抢地盘。
“我们那个移液枪攻坚小组，也不行……”王东明声音蔫儿下去，“‘创新之光’也搞了个差不多的玩意儿，技术糙得很，可架不住便宜啊！便宜快一半！渠道铺得跟蝗虫过境似的，我们好不容易啃回来的那点肉，又被他们叼走了不少。”
苏知夏摆了摆手，示意他打住。
她走到窗户边，看着楼底下堵得像香肠一样的车流，心头那股火，烧得嗓子眼发干。
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她不是不会。
可碰上“创新之光”这种不讲武德，上来就王八拳抡的野路子，她感觉浑身的劲儿都打在了空处。
憋屈。
她拿起内线电话：“王娟，让顾总监来我这儿一趟。”
没多大一会儿，顾青晃悠悠推门进来，手里照旧捏着个平板。
“外面的事儿，听说了？”苏知夏没回头，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累。
“嗯。”顾青走到她旁边，也顺着她的方向往外看，“王东明刚才出去，那脸拉得，跟刚从苦水里捞出来似的。”
“‘创新之光’这打法，太脏了。”苏知夏转过身，盯着顾青，“我们总不能真跟他们拼着烧钱吧？腾龙才缓过来多久，再这么折腾，家底都得烧穿。”
“烧钱？”顾青嘴角扯了扯，那笑意冷得像冰碴子，“跟他们烧钱？太看得起他们了。”
他把平板递给苏知夏：“看这个。”
屏幕上跳出来一个全新的产品演示界面，看着挺酷炫，核心是AI大工程二期那个刚搞定的多模态融合技术，不过做了简化。
“这是……”苏知夏凑近了些，原本黯淡的表情瞬间亮了。
“AI大工程那个玩意儿，太重了，直接卖不现实。”顾青解释，“我让李学明他们，把里头最关键的那个‘跨模态动态注意力门控网络’给扒拉出来，做了个轻量化的商业版。”
“功能嘛，专门对着工业视觉和医疗影像分析优化过。效果……”顾青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出几条对比曲线，“处理复杂场景，多信息源掺和在一起那种，识别精度比‘创新之光’现在吹上天的那个破模块，高至少三成。而且，它还能认咱们之前移液枪采的那种特别微弱的生物信号，这一点，他们拍马也赶不上。”
苏知夏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重重擂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