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思考总是很令人费解,又极其难以捉摸。
就像喝醉了玩射击游戏,靶子飘了半天,瞄准了半天,一开枪,结果打自己身上了这么抽象。
此时的柳衔枝就是这样费解与无奈。
自己拿下了医学博士学位,却看不懂面前小女孩的思考逻辑。
在秦云抱着秦小雨回到病房后,发现柳衔枝拿着果篮正在四处找人,还以为秦小雨躲起来了呢。
“事情就是这样……柳医生。”秦云有些无奈,毕竟小雨遭受过重大的心理创伤,所以这就导致她的想法有些不一样。
脆弱而又敏感。
“姐姐没有生气。”柳衔枝从秦云怀里抱过来小女孩,微笑着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小雨。
“真,真的吗?”小雨有些不相信。
“真的,好吧,其实姐姐生你的气了。”柳衔枝想了想,换了一种思路,从果篮里拿出一颗樱桃。
“你把这个吃了,姐姐就不生气了。”柳衔枝把樱桃拿到小雨嘴边。
小雨见状,半信半疑的“啊”,张开嘴,吃下了樱桃。
“对!小雨真乖!”柳衔枝露出和蔼的笑容,将秦小雨放到病床上,又将一边的果篮放到床边。
“小雨喜欢什么就吃什么。”柳衔枝摸摸头。
秦小雨用力点了点头,踮起脚尖从床头柜的果篮里取出一个橘子。
她的小手笨拙地剥着橘子皮,指甲缝里都渗进了黄色的汁液,指甲上沾着黏腻的果肉碎屑。
几分钟后,她捧着被剥得坑坑洼洼的橘子,小心翼翼地将它分成两半。
橘瓣被扯得七零八落,透明的汁液顺着她沾满果肉的小手往下淌。
“妈妈说过,有好东西要懂得分享。”她奶声奶气地说着。
小雨踮起脚尖将两半橘子分别递给秦云和柳衔枝。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小雨憔悴病态的脸,就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秦云蹲下身,郑重地接过那半残缺的橘子。
注意到有几粒橘子籽还粘在果肉上,却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
“谢谢小雨,”他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这是我二十多年以来,吃过最甜的橘子。”
柳衔枝倚在病床上,苍白的指尖接过另一半橘子。
望着小女孩期待的眼神,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发涩。
当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漫开时,柳衔枝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甜意。
窗外的阳光似乎更明亮了些,柳衔枝苍白的脸多了些红润。
病房的小门又传来敲门声,小林护士不好意思打扰道:“柳大夫,这边需要您来一下。”
“好的,我马上到。”柳衔枝向秦小雨眨眨眼,“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好,姐姐再见。”
“……”
云城。
云城报社。
三个女人坐一桌,没一个人有精神。
雀青羽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黑眼圈深得吓人,声音沙哑:“已经三天三夜了......”
转向卫道韵,雀青羽眼神近乎绝望,“卫同志,我们干脆直接冲进医院采访算了?”
卫道韵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咖啡瓶子。
“不行......”她的声音轻得像在梦呓,“柳医生太忙了......”
瓶子从她指间滑落,在桌上滚了几圈。
“得等她休息时......自然地......混个脸熟......不能太刻意......”卫道韵倒在桌子上。
“再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能以病号身份......住进人民医院了......”雀红菱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声叹息。
卫道韵的脸慢慢贴在冰凉的桌面上:“最后一次......今晚最后一次......”
话没说完,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卫道韵已经睡着了。
“啊!补药啊!”雀青羽一头栽进自己床里。
雀红菱眨了眨酸胀的眼睛,摇摇晃晃地挪到妹妹身边,像只疲惫的猫一样蜷缩着睡了过去。
“……”
云城。
文物局门口。
傍晚,到了苏婉清下班的时间了。
“不言!这边!”
顾不言的身高和长发在人群中很显眼,一眼就被苏婉清发现。
听到后,顾不言快步上前,拉起苏婉清的手。
恰好赶上大部队下班的时间,文物局出来许多人,一些人认识苏婉清,看见这一幕议论纷纷。
“我早说过!那天冒雨来接苏组长的绝对是她男朋友!”短发女孩激动地拽着同伴的袖子。
“天啊,苏组长对象也太高了吧!”戴眼镜的姑娘仰着头感叹,“这得有一米九八?长得跟模特似的...”
“苏组长对象好高啊!长的也帅啊!要是给我一个这样的对象,我每天住别墅,开豪车也愿意啊!”
“想屁吃呢?”
一边人的讨论传进苏婉清耳里,苏婉清轻轻咳嗽一下,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同事。
“那个,之前从没有告诉你们,其实我已经订婚了。”苏婉清靠着顾不言肩膀,“我们就在今年的五月份结婚,到时候大家一定要来啊!”
“啊?组长!”一个实习生双眼睁大。
江之晚不知何时挤到了前排,笑眯眯地补刀:“大家可都要来喝喜酒啊!”
“过段时间我给大家发请柬,嗯,先这样。”苏婉清感觉人越来越多了,好多人看热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婉清感到脸颊发烫,急忙拽着顾不言往外走。
顾不言顺从地跟着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两人渐渐消失在暮色里。
“走走走!我们去准备结婚的东西。”苏婉清拉着顾不言。
“呃,我觉得不用这么麻烦。”顾不言指着一个方向,“九科离这里不远,我可以去和马科长要。”
“他手段多,肯定有门路。”顾不言坏笑,想着又能敲马科一笔竹杠。
“别了吧,总是麻烦别人不好。”苏婉清摇摇头,却发现顾不言一直盯着一个方向。
“马科!”
顺着眼神看去,马过山叼着烟刚从路边的超市出来,看见顾不言,手里的打火机还掉地上了。
“马科长!”顾不言拉着苏婉清屁颠屁颠跑过去。
马过山警惕的看着顾不言,这小子又准备要什么了?
“马科长?你怎么不说话。”顾不言挥挥手,随后也不管马过山什么反应,介绍起苏婉清。
“这是苏婉清,虽然之前你们见过了,但是我还是要重新介绍一下。”顾不言的骄傲情绪都溢了出来。
“我的妻子。”
“什么?你的妻子?”马过山摇摇头,“领证了吗?就妻子妻子的叫。”
闻言,顾不言苏婉清两个人都愣住了,忙前忙后,把领证的事情忘掉了,要不说这俩能凑一对儿呢。
“没呢,回头就去领。”顾不言尴尬笑笑,充满期待的看着马过山。
“……有话说,有屁放!”马过山无奈。
“之前酒席那个……安排的怎么样了?”顾不言谄媚的从马过山手里拿过打火机,给马过山点上火。
“嘶——你小子,无利不起早。”马过山看向苏婉清,问道:“顾不言这小子在家里也这样吗?”
苏婉清嘟着嘴,点点头认真道:“是的,他在家也这样无利不起早。”
顾不言闻言,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婉清,自己明明是被欺负压榨的啊!
“你小子!结了婚要对人家好点。”马过山拍拍顾不言肩膀,发现顾不言略带委屈和苏婉清坏笑的表情。
“云雪山脚下,怎么样?这个地方喜欢吗?”
“果真吗?马科。”顾不言两眼放光。
云雪山就是顾不言和苏婉清坐高铁路过的远山,那里是全国闻名的景点。
“真的。”马过山笑了,这可是自己精心挑选的地方。
“另外,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会替你都安排好,我就一个要求——”马过山严肃道,“以后让你上的时候,不要给我皱眉头,也不要给我提要求。”
“最起码,办完事再张嘴。”马过山补充道。
“好的!马科!”顾不言挺直身子,给马过山敬了个礼。
马过山阻止顾不言,吐槽道:“别整这些虚的,日后看你表现。”
说罢,马过山挥手离去,留下一句,“回头我微信发你详细情况,好好享受吧,年轻人。”
看着马过山远去的背影,苏婉清回神来,拉拉顾不言衣角。
“云雪山脚下,很贵的啊!又要花钱!”
“怕什么?马科有钱。”顾不言嘿嘿一笑,“马科输我一场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