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你个大傻*！”
白马上，牛力破口大骂，丝毫不复先前的沉稳。
“你以为自己一个人拿把破弓弩去射那个狗官很帅很酷是不是？”
“等下被那官兵一箭射死你就知错！”
背后是一只脚被官兵一箭射出一个血窟窿的李祥，正趴在他的背上开怀大笑，丝毫不理会牛力在说什么。
“哈哈哈，牛力，还是你这个狗东西讲义气！”
李祥猛地一拍牛力肩膀，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朵根，豪爽的笑声更是震得山林里的蛇虫走兽四散而逃。
“还好有你这个家伙啊！不然老子真是到死都没法和别人分享心中这份爽快了！”
牛力闻言翻了一个白眼，脸上古井无波，只是静静的听着李祥吹嘘自己刚刚的战绩，但内心却一阵淡淡欣慰。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
当年车帮那个满口脏话的豪爽汉子。
那个跟他们无话不谈的好兄弟李祥，回来了！
“你肯定想知道的，老子简直帅的批爆！”
李祥表情无比兴奋，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射箭的手势，“邵宏渊这狗官那时正低头准备吃东西，然后老子第一箭猛地一射，一下把他面前那个汤锅射翻，滚烫汤汁一下溅起，烫的他跟个青蛙一样哇哇大叫，哈哈哈！”
他越说越兴奋，脸上笑容也是越来越盛，“第二箭，我虽然又射歪了，但是却意外把他一只腿钉在地上，吓得他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
“真是好笑，以往那个不可一世的狗官原来在生死面前，和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也没什么两样！”
“这时候那些官兵才反应过来，有人开始找武器反击，有人试图找我的位置，但好笑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跑到他身边护卫，哈哈哈哈！”
“看来这狗官真是让大家都痛恨已久啊！”
李祥的声音透着一股彻骨的舒爽，但不知为何，眼眶却悄然开始发红，“看着那狗官狼狈趴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的样子，我实在是没忍住，一箭就把那狗官心脏射穿了，哈哈哈哈哈...”
李祥哈哈大笑，可声音却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变成喉咙里的两句干噎之语。
“牛力...我怎么觉得我心中闷得慌呢？”
李祥的声音忽然变的有点慌张，在他身后紧紧抓着牛力的肩膀，“你...你稳一点，老伙计很听话的，别，别骑那么快！”
牛力沉默了。
山林间，只留下马儿肆意穿梭的马蹄声。
“你听不见吗牛力！”
李祥的情绪忽然变的有点失控，一行浊泪忽然从眼里无声滑落，“我...我说你骑慢一点！不然丫头，丫头要是看到了，又要责怪我老是为了耍帅就骑这么快...”
“你说是不是，丫头？”
没等到牛力的回复，李祥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幅保存的极完好的画像，不顾马上的颠簸一把展开，“你说是不是啊丫头？”
“丫头，你怎么不说话呢？”
看着手里那张比火柴人还潦草的女孩画像，牛力的嘴唇止不住的哆嗦起来，如同被狂风肆虐着的枯木一般，“丫头，丫头，你说话好不好，那个害死你的狗官，他现在已经被我干掉了，我一个人干掉的...”
“再也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两个了...”
“教主！”
眼见得李祥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牛力连忙勒住马绳。
却不料李祥一个没坐稳，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整个人瞬间摔得头晕眼花。
看着面前这个骑马多年的好手，此刻却因一个小小的勒马动作摔成这样，牛力怔在原地。
“丫头，我的丫头...”
几根枯枝残叶在李祥的周身擦出道道血痕，可他却如浑然不觉一般，只是攥着手里的画像，仿佛那就是他的一切。
“别怕，我陪着你...”
“教主！”
看着李祥依旧执迷不悟，牛力又气又急，一把将李祥手中的画像掀翻，正想开口，下一刻却被暴怒的李祥一把死死掐住脖子。
“你为什么要动我的丫头？！”
李祥冲着牛力咆哮着，手中不断使劲，勒的牛力舌头外翻，只感觉脑中一阵缺氧，手脚更是无力的挣扎着。
一旁的马儿见状发出一声哀怨的嘶鸣，冲过来不断用头拱着李祥的身子。
“掐死我啊！”
牛力用尽最后的力气，做出一个嘲讽的表情，“这样我才好去嫂子那里告你的状，看看你是怎么对你的好兄弟的？！”
李祥闻言如遭雷击，一下呆在原地，双手也不自觉的松了一分劲。
牛力脑中一清，连忙使出全身力气，狠狠一肘击在李祥的腹部。
“啊！”
李祥痛苦的叫了一声，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李祥，你现在醒了没？”
牛力难受的捂着自己被掐的发红的脖子，面带冷漠之色，“我倒要看看你个狗东西能发疯到什么时候？”
“我...”
李祥痛苦的跪在地上，双目失神的看着不远处摔落的画像，想要开口，但嘴唇却嗫喏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牛力见状内心轻叹，先前脸上的冷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句轻语，“我没读过书，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教主，我就问你一句，你接下来，回不回庆湖县？”
“庆湖县？”
听到这个生他养他，让他魂牵梦萦、寄托了他一切美好的地方，李祥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牛力。
“想，我就带你去！”
“不想，那我就带你走！去一个官兵找不到我们几个兄弟的地方！”
李祥闻言，一下愣在原地。
此刻的山林里，一片静谧，几缕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叶片缝隙肆意打了进来，给大地带来了一丝温暖的生机。
良久，李祥才似是回过神来，默默站起，收起不远处的画像，而后来到牛力面前。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低，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不该朝我说对不起，你应该朝嫂子说对不起！”
牛力没好气的喊了一声，一个利索翻身上马，“走吧，教主！”
“老子真是前世欠你的，跟个傻子一样在这里被你掐的半死，还要浪费时间跟你讲大道理！”
“我警告你啊，如果待会官兵追上来，我一定第一个把你丢下去，然后自己跑的快快的！”
李祥闻言，连忙低头擦了一把眼中不知何时渗出的几滴眼泪，随后笑着一跃上马，“你个狗东西！就知道吓唬老子！”
牛力翻了个白眼，双腿使劲一夹马身，“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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