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乘着暮色在高空中飞行，慕霆骁让人贴心的准备了晚饭。
开了一天的会，顾倾城也累得够呛。
吃了晚饭，就沉沉的睡去了。
等第二天醒来，天色已经亮了。
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云朵都被染成了橙红色，那色泽简直深一分嫌深，浅一分嫌浅，美轮美奂。
日出她见过不少，可坐在飞机上见日出，还真是第一次。
不得不感叹，那种霞披万里的感觉，简直太美了。
坐在窗边，静静的欣赏了一下美景，顾倾城的心里也放松了很多。
如此一来，她定然能赶回去了。
下飞机时，她很正式，也很郑重的向慕霆骁道了谢：“谢谢您，慕总！虽然是您的私人飞机，但费用我还是要支付的，您让林登算一下，可以从我工资里扣。”
“好。”
他应得干脆也利落。
也明白只有这样，她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
顾倾城和宋舞一起去看墓园看了宋宴礼，相比他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悲伤已经冲淡了一些，可那种痛和悲伤，不是排山倒海的海浪，不会在一瞬间浸袭过来。
更像是阴雨天，是一种细碎的、长远的，绵长悠久的忧伤。
只要想起，就会有说不出的难过。
“宴礼，你离开我们三年了，你放心，我过的很好，小舞也把公司经营的很好。你知道吗？她现在越来越有女老板的气魄了，也已经能自己一个人独当一面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过段时间我会离开这里去一个全新的地方。”
“你和小谨，你们都深受病痛的困扰，所以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给山区那些患病的孩子带去一些希望，也想为他们出一份力。”
“宴礼，若是你还在，一定会支持我的吧！”
两人从墓园离开时，宋舞很认真的问到了刚刚的事:“倾城姐，你真的决定要离开这里吗？”
顾倾城点头，目光笃定，十分坚信。
这个想法，在宴礼离开时就已经在她心里萌芽了。
只不过因为三年之约耽误了。
约期一满，她就会实践。
“倾城姐！”宋舞十分不舍的看着她：“你该不会再也不回来了吧！”
顾倾城捏了捏她的小脸：“那倒不会，你们都在这里，我肯定会回来的。”
宋舞这才宽心了一点：“好，倾城姐，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公益事业也是你向往的，那我一定支持你。”
“等我回去后，就成立一个公益组织，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顾倾城欣慰的点头：“好。”
最后一个月的时间，过得格外快。
顾倾城清楚记得最后那一天是个阴雨天，雨滴湿湿嗒嗒的下着，细雨绵密，轻轻的落着。
一大早，她就敲响了慕霆骁办公室的门：“慕总，今天是我跟着您学习的最后一天。手头上的很多工作已经交接的差不多了，今天下班后，我会准时下班。”
这话，其实就是在委婉的告诉他。
他们之间的三年之约，从今天下班开始，就彻底结束了。
慕霆骁抬头看过去，那一瞬，他像是有千言万语，可到最后，那双眸子也渐渐地黯淡下去，只留下一句话：“你放心，我会遵守约定。”
“谢谢。”
慕霆骁侧着头，微微思索：“我记得，上次送你回国，你也对我说了谢谢。”
“嗯！”
“既然想谢，那就请我吃顿饭吧！算是给这三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这话，这请求，一切的一切都合情合理。
所以，顾倾城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都听你安排。”
“好。”
顾倾城最后把餐厅定在了一个品味高档的地方，这样的餐厅也符合他的身份。
“是我该感谢你，菜品你来点吧！”
慕霆骁很绅士的接过，他点得很快，熟练的报了几个菜名。
顾倾城听到一半时就愣住了。
这些菜，竟然都是她喜欢的。
“其实，你不用迁就我的，点你自己喜欢的就好。”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席间，顾倾城点了红酒。
服务员给两人倒上，她轻抿了一口，觉得味道很不错，至少在今天这个日子，她感觉喝起来挺舒服的。
所以，不由得贪杯，多喝了几杯。
或许是知道今天过后就是分别，两人都多喝了一些。
这三年，几乎是朝夕相处的三年。
若说没有感情，那不太可能。
可有些事，一辈子勇敢一次就够了。
“后面有什么打算？”慕霆骁问她。
“想去山区做一些公益事业，那里也有像小谨一样的孩子，我想尽我的努力，争取多给他们一些温暖。”
所以，这话的意思信号很明确了。
她会离开。
而且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还会回来的吧！”他问，努力压住心口的翻滚和怕意。
“嗯，总会回来看看的，这三年谢谢你。谢谢你不计前嫌，也谢谢你不遗余力的帮助小舞和宋氏。”
“没什么好谢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慕霆骁仰头，酒杯里的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倒进口中。
顾倾城没再多说，只是陪着他喝酒。
这顿饭，两人吃得格外长，红酒都喝了好几瓶。
直到顾倾城醉了，林登才来结了账，然后送他们回去。
慕霆骁本来是准备把顾倾城送回她的家。
林登开了口：“慕总，我已经给顾小姐定了最近的酒店，她醉得厉害，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不然会很难受。”
听到这个理由，慕霆骁果然点了头。
到了酒店，慕霆骁看着睡得正熟的人儿，没有多说，直接将人抱到了怀里。
顾倾城醉得厉害，人也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有了一个舒服姿势，她立马往里面靠了靠。
“乖！”
慕霆骁太清楚不过，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将她抱在怀里，才能如此真实的感受着她的存在。
其他时候，都是奢望。
到了房间，慕霆骁把她放下，又拧干毛巾简单给她擦了一下。
卧室里，传来一阵好闻的香气，让人有种微微上瘾的感觉，他深吸了两口。
给她把被子盖好，慕霆骁关了大灯准备离开。
突然，手腕被人轻轻一拉。
“倾城！”慕霆骁整个人如遭雷击，他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后的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倾城难受的摇了摇头：“水，我要水。”
慕霆骁立马给她倒了水，然后扶她起来，一点一点的喂给她。
喝了水，顾倾城却没有躺下去，反而直接环住了他的腰身，靠在了他身上。
“倾城！”慕霆骁开口，试图唤醒她。
但，没什么效果。
他又拉开她的手，准备离开，可顾倾城将他抓得更紧了。
两只细长的手，也直接环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像是直接挂在他身上一样。
借着卧室的微光，慕霆骁这才发现她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这些。
哪怕是她就是最普通的样子在他面前，他都会止不住的心动。
更何况是醉酒后娇媚动人，欲说还羞的模样。
“有点热，帮我把空调调低点。”顾倾城伏在他肩头，本能的开口。
慕霆骁很快就调低了温度。
可不知为何，他也觉得今天的天气格外热。
整个人像是蒸腾起来了，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意，不断从身体往外喷涌，有种完全阻挡不住的冲动。
“嗯，还是热！”
顾倾城无意识的伸手扯了扯衣服，慕霆骁只觉得更热了。
等他意识到房间的香气里可能掺杂了什么东西时，他对眼前的人已经没有任何抵抗力了，因为，顾倾城吻住了他。
慕霆骁承认，那一刻，他是深深渴望的。
所以，他顺势而为了，他没有拒绝。
就连他自己也痛恨起那样的自己，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要是经过今晚，她不走了，她愿意留下来呢！
因为，他是如此的舍不得。
舍不得她的离开。
他承认，他又卑鄙了一次。
……
顾倾城清醒时，是在半夜。
当时，慕霆骁睡得正熟，她甚至都有喊醒他，穿好衣服就默默地离开了。
离开酒店后，她退订了飞机票，收拾好行李坐了半夜的高铁就离开了。
只因这一次，彼此都不知道如何面对。
既然如此，不如不要面对。
所有的一切，权当是一场意外吧。
怨吗？怪吗？
但仔细想，她其实是没有资格和权利的。
后面清醒后，一些记忆都回笼了，她记得她喝了酒，喝得很多，醉得也厉害。
所以，她是酒后乱性。
慕霆骁也喝了酒，那样的环境里，成年男女发生点什么并不是罪大恶极，也不是罪不可恕。
可她的确不知如何面对。
醒来后，慕霆骁第一时间联系了顾倾城。
微信、电话、信息……
所有他能联系的，都联系了一遍。
可所有发出去的消息，打出去的电话，全都杳无音信，石沉大海。
大概一周后，他心里也清楚的知道了，她是不太想见自己，更不想提及那夜之事的。
可让他如何放得下？
两人再次见面，是两个月后的一次公益活动上。
顾倾城来为山里的孩子拉赞助，媒体主持了一个大型的公益捐献，慕霆骁代表公司捐赠了一个亿的资金。
那一刻，看着台上的捐赠仪式，顾倾城心里不是没有触动的。
只是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
很多事，早就身不由己。
顾倾城从捐赠仪式离开时，林登喊住了她。
那一刻，她犹如惊弓之鸟，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离开。
林登见到她，先是恭敬的鞠了一个躬：“顾小姐，对不起，我必须郑重的向你道个歉。那天的事，都是我的错，全是我一人所为。”
“你千怪万怪，都不能怪到慕总头上。所有的事他都不知道，他和您一样被蒙鼓里。”
顾倾城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林登，你说的什么？什么事？”
“就是那天，您和慕总在酒店那天。”
顾倾城如梦初醒，她简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所以你的意思是，都是你做的？”
“嗯。”林登如实的点头：“因为您要走了，慕总分明心里眼里都舍不得，但又不敢强行挽留你，所以那段时间他情绪很低落，晚上整夜整夜的失眠。事实上，从你上次离开后，他的失眠就很严重了，经常一整晚都睡不着。”
“后来，你回来他身边工作，他的睡眠改善了很多。可他知道三年之约快到了，很害怕你会离开，失眠就又加重了。”
“顾小姐，这些年，其实慕总默默为您做了好多事，您的一举一动都随时随地牵动着他的心。”
“宋氏危局，他原本可以袖手旁观，之所以插手，是为了您。”
“您和宋舞小姐去的星空餐厅，是慕总为您特意建的。只因你喜欢烟花，而那里的高空是最佳的观赏视角。餐厅里所有的菜品，几乎都是你爱的。因为从一开始，这个餐厅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你量身定制。”
“还有，我不知道您有没有特意留意过每年烟花秀的时间，这个时间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杂乱无章的。”
“可如果您回去翻看一下日历，仔细看一看农历日期就会有发现。”
“还有，慕总的抽屉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那都是他这些年想送却不知道如何送出手的生日礼物。每一年，他都精心准备了。”
“顾小姐，诚然，慕总做错了事，他当年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也辜负了您的喜欢。可人犯了一次错难道就要被判处死刑吗？你离开的这些年，他一直在为自己赎罪。”
“顾小姐，慕总很爱你，他真得很爱你。您和慕总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相信您对他也一定不是毫无感觉。所以那晚，我才让人在定的酒店里燃放了一种特殊的香。”
听到这里，顾倾城是彻底明白了。
所以那夜，让他们迷乱的，并不是因为醉酒。
而是林登安排的熏香。
回到住的地方，顾倾城迫不及待的翻出这些年的日历。
然后查到了烟花秀的时间，再一个个的标注上去。
可才标注了三次，她就发现了秘密。
等这些年所有烟花秀的日期都标注完之后，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日子，竟然全都是她的生日。
以前几次，她只觉得巧合。
后来生日她也没有刻意去过，加上更不会把自己的生日和这场盛大的，一年一度的烟花秀联想到一起。
所以，她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可如今才知，原来所有的巧合，背后都是精心的付出，是他无言的爱。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巧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