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一是在一阵细密的刺痛中醒来的。
胸前伤口被妥帖包扎，素白绢布上却洇着点点猩红。
昨夜那场荒唐，到底是让伤口，伤上加伤。
“醒了？”
君莫卿的声音自榻边传来。
她侧目看去，见他只披着件松垮单衣，颈侧还留着几道暧昧红痕。
他手里端着药碗，氤氲热气模糊了眉眼，却遮不住眼底餍足的笑意。
江念一指尖揪紧了锦被，昨夜的荒唐如潮水般涌来，她扶着额角瞌着眼眸，尴尬得只想逃避。
昨夜，自己带着哭腔的哀求，主动攀附的腰肢，还有不知餍足的索求......记忆越是清晰，耳尖越是发烫。
她悄悄抬眸，正对上君莫卿沉静的目光，顿时如受惊的雀儿般垂下眼睫。
指尖无意识地摩擦着被面上繁复的绣纹，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这样就能掩去那些羞人的痕迹。
君莫卿端着青瓷药碗在床沿坐下，碗中药汤泛着琥珀色的微光，氤氲热气在他眉眼间缭绕。
他执起白玉勺，在碗沿轻轻一刮，仔细吹凉，才递到她唇边：“来，把药喝了。”
她抬眸瞥见勺中晃动的褐色药汁，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低声道：“我...自己来。”声音细若蚊呐，染着初醒的绵软。
指尖刚触及药碗，却因牵动胸前伤势猛地一颤。
她倒吸一口凉气，疼得蹙起眉头，单薄的肩膀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素白中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缠绕的绷带上洇开一抹淡红。
君莫卿眸色一沉，眼疾手快地扶住药碗，却还是溅出几滴药汁，在她雪白的手腕上留下几道浅褐痕迹。
“别动。”他声音微哑，指尖轻轻抹去她腕上的药渍，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伤还没好，别逞强，我喂你。”
“我...”她启唇欲言，却又咬住下唇。
这般理亏的境地，倒叫她平日的伶牙俐齿全都失了效。
君莫卿注意到她的窘迫，眸底中的情愫慢慢变深，他重新舀了一勺药，这次却未递到她唇边，而是含入自己口中。
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忽然俯身扣住她的后颈，将药渡了过去。
“既然你不肯好好喝，”他抵着她的唇低语，气息里混着苦涩的药香，“那我只好换个方式喂了。”
药汁微苦，可他的唇却滚烫。她睁大眼睛，一时忘了疼痛，只觉得心跳快得厉害，连指尖都微微发麻。
“我，我自己喝。”
见君莫卿还想来第二次，她顾不得疼痛，抢过他手中的瓷碗，也不管烫与不烫，直接一饮而尽。
“急什么？”他垂眸看着空碗，喉结微动：“又没人同你抢。”
她别过脸去，却藏不住耳尖那抹胭脂色，锦被下的指尖无意识蜷缩，方才他唇间的温度仿佛还烙在记忆里，连带着胸前的伤口都发起烫来。
她盯着锦被上纠缠的金线，声音轻得几乎散在风里：“昨夜...谢谢你...愿意帮我...”她低着头颅抿抿唇：“昨夜情势所迫...我也是逼不得已，你放心好了，我说话算话的，不需要你负责。”
她强迫自己抬头，视线却只敢抬至他腰腹间便停住，她连忙解释道：“这件事，就当是场荒唐梦，醒了...便忘——”
话未说完，眼前突然天旋地转。
君莫卿擒住她手腕将人压回枕上，他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谁准你替我作主的？”
他掌心温度透过单薄衣料烙在她腕间，惊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江念一怔怔望着悬在上方的面容，那双凤眸此刻晦暗如墨，她想躲避他的视线，垂下眼眸却看清他衣领下若隐若现的抓痕，
那是她情动时留下的罪证。
她撇开视线，咬着下唇：“昨夜，我们说清楚的——”
“想要就要，说放就放...”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当我是什么？”
她羞得无处可躲，整个人几乎要陷进锦被里。却被他捏着下巴抬起脸，逼着直视那双灼人的眼睛。
“我...”
江念一缩了缩脖子，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他的目光太烫，烫得她几乎承受不住，只能垂下眼睫盯着被褥上纠缠的绣线。
“我......”她嗓音发紧，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我知道，昨夜的事......是我不对。”
她怎么会不明白呢？当初他亲口说过，只把她当妹妹看待。
虽然自己迷恋过他，也强亲过他，但她是真的下定决心放下了，不会再纠缠于他。
“当时......”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药性发作，我实在是...逼不得已...”
话未说完，君莫卿忽然冷笑一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逼不得已？”他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江念一，你当真以为，若我不愿，你能近得了我的身？”
“......”
呃...堂堂四皇子被自己逼着做了解药，他动怒好像也是应该的。
“那...”她攥紧锦被的指尖泛白，声音越来越小：“我赔你...如何？...”
“赔？”他忽然笑了一声，眼底的冰焰灼人，后槽牙咬得发酸，字句从齿缝间碾出来：“你拿什么赔？”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后腰却紧贴着床榻，退无可退。
呃......
她偷偷瞥他一眼，咬咬唇：“我...赔你银钱？”
他堂堂四皇子，怎会稀罕她那点银钱？可偏偏...她除了钱，一无所有。
“江念一。”君莫卿骤然捏住她的下颌，指节发白，仿佛要将她碾碎在掌心。
江念一被他吓得一颤，却仍强撑着笑意：“四殿下...我好歹是个伤患，您先消消气？”
不要钱，那她还有什么？难道还要她这个人不成？
她眼波流转，忽然闭眼豁出去般道：“你若是嫌钱俗气...要不，我让您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