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八苦时狱
“毕罗（唐代带馅面食），肉毕罗，鲜美新蒸的肉毕罗。”
“馎饦（面片汤），现熬的肉汤馎饦！”
“胡麻饼，肉馅素馅都有嘞。”
……
叫卖声传遍大街。
大街上车水马龙，游人接踵擦肩，络绎不绝。
不同的店铺上满是牌匾，布锦垂落。
好一派盛世繁华景象。
踱步走在街上，从刀葫中取出二两碎银子。
走到那些售卖毕罗的小吃摊前，路渊准备试试唐代小吃的味道。
“店家，来几个毕罗！”
话毕，向着小贩递出银子。
谁知，那小贩竟然愣了几秒，在原地一动不动。
急忙递给路渊两个毕罗，说道：“客官，银子就不收了。”
“这毕罗您倒是可以尝尝。”
言语中带着压抑的笑声，那样的正常，又是那样的癫狂。
闻言，路渊收下毕罗，快步离去。
当他掰开毕罗的那一刻，路渊感觉须发直立，寒意如毒蛇漫上心头。
因为那毕罗中的脂肪是黄色的。
青筋暴起，路渊一言不发，提刀返回毕罗摊。
就见一女子买下几个毕罗，提出几块肉，放在摊上。
念力一扫，空空荡荡的衣袖下，分明是白骨。
甚至有说有笑的在和摊主聊天。
见路渊提刀返回，摊主面色欣喜。
竟说道：“客官又来了，这次我多送您几个！”
锋利的归一刀从他脖颈间划过。
死之前，小贩脸上似哭似笑，没有辩解，更无惊慌。
只是说道：“郎君，我今儿就打烊了，咱们明儿见。”
说罢，脑袋咕噜噜的掉在地上。
还带着爽朗的微笑。
坐在桌边的女子摇摇头，骂道：“哪里来的愣头青！我还得再找一个摊子去！”
提着放下的那几块肉，一摇一扭的去别的摊位了。
路渊心中没啥滋味，原地踏空，不久后站在滑州城最高的楼上。
念力一寸寸扫荡着城池。
感知到自己得到的信息，路渊久久无言。
这是一座建立在米肉上的城市。
结合他第一次的情况，路渊知道，这里已经是一座魔窟。
当时间往返辄复，这里永远保持着世界裂开的那一天。
草木不再生长，城中人都被困在同一天里。
粮食本来就不够所有人果腹，也不能累积。
唯有人，在日复一日的刷新。
于是乎，米肉和时间重复造就城中日复一日的虚假繁荣。
圣胎激荡，也不能抚平回响在心中的情绪。
如果说建立在兔人尸体上的兔墟界，还有机会。
那这里，不过是循环往复的地狱。
人和恶鬼，别无二致。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又到残阳如血的黄昏。
眼睛一瞥，路渊就知道。
天际的云层与他来的前两次，别无二致。
及至华灯初上，灯光如簇。
主街道上，游人依旧络绎不绝。
只是，一切都在变化。
白日里，游人的身体尚有遮掩。
夜晚，他们的衣服，血肉甚至骨头都已经卖掉。
白森森的骷髅架子走在街上，就是不死。
随手摄来一个骷髅人，摸尸的规则之力发动。
并无卵用。
路渊坐在屋顶上，想着如何破解这个墟界。
也想让这些人解脱。
金乌光芒刺破天际，时间长河的咆哮，在耳边回荡。
不可琢磨的时间之力，又将路渊带回到他来到墟界的那一刻。
又一次重新开局。
残阳、血痕、奔腾的黄河、鬼鬼祟祟的茶摊老板。
从远方突然出现的着甲骑士。
城外的一切都如同设定好的程序，一一发生。
没有半刻偏差，精准到极点。
再一次来到永远活着的滑州城。
所有的线索在脑中交汇，验证。
路渊注意到两件事情。
白马寺中能躲过时间重置，因为他在那里待过一晚上。
滑州城中的百姓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时间在循环。
熟悉的叫卖声，熟悉的毕罗摊。
“店家，来两个毕罗。”
路渊再一次将银子递给小贩。
小贩微微一笑，说道：“客官，今日再送你两个！还是不收银子。”
路渊依旧重复上一次掰开扔掉的操作。
街面上有着不同的变化。
走过一条条街道，只有生机盎然和死气沉沉能同时形容这座割裂的城池。
黑暗和光明交替往复
时光凝滞在白马驿之祸的前一天。
眨眼间，路渊在墟界中已经待了三十三天。
再一次，残阳如血。
路渊拔出归一，向着滑州城而去。
气血和念力在体内咆哮，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失去希望、失去死亡。
活着、活着、还是活着。
滑州城上空，归一刀化成四五米的巨刃。
刀气如丝泄地，从天而降。
洗刷着城市中的每一个角落。
“哈哈哈哈哈，死了，我要死了！”
毕罗摊上，小贩激动地狂喊乱叫。
因为路渊的刀气切断了他面前客人的生机。
城中的叫喊引动着麻木的民众心绪。
三十六万五千天，庄稼不能生长。
就连小小的孩童们，身躯也从未长大。
他们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希望。
麻木过着每一天的日子。
路渊的刀气中，黄泉真意与摸尸规则混合。
刀气从天而降，污浊枯黄的水滴平等的杀死每一个贩夫走卒。
至于官员，滑州城里早就没有任何官员了。
五万多民众哭喊着，祈求着来世不再生在如此地狱。
黄泉水和归墟之力将他们腐蚀的尸骨无存。
摸尸解放了他们的真灵。
万化刀葫收容一个个麻木的灵魂。
此刻，死亡是一件幸事。
深思拯救三十天，不如请君下黄泉。
最令路渊愕然的，不是这些渴求死去的百姓。
而是死去五万多百姓，竟然未触发时间长河的反应。
满天的灵魂光芒，就如路渊一次又一次见到的腐萤。
无足轻重的虫儿，散发的光芒微弱不堪。
第二次，他只是杀掉一多半的骑兵。
时间长河就立即重置。
相互对比，轻重立判。
“阿弥陀佛！”
玄奘站在路渊身后不远处，长号一声。
“多谢施主渡他们脱离无穷生苦。”
路渊面无表情，只是眸光凌厉如电，要洞彻玄奘佛心。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颤抖的诵经声响起，玄奘说道：“八苦时狱，只为阻止师弟所立。”
他手中出现一座八层石塔，递给路渊。
“只要施主毁去中枢，我那师弟和鼠精必会魂飞魄散。”
路渊接过石塔，听到恨意无穷的诅咒。
“金蝉子，你不得好死！”回音重重，魔念繁杂。
再看向玄奘法师，他微笑着说道：“金蝉已逝，贫僧只是玄奘！”
溘然长逝，已然圆寂。
路渊赶赴城外，见人拔刀便杀，骑兵也好，店主也好。
咔嚓嚓的碎裂声从虚空中传来，石塔亮起。
从白马寺收走龙蛋和小猪，没来得及收走孙悟空所化石头。
路渊便被吸入下一层八苦时狱。
而那块石头，恍惚间落入层层时空，坠落在联邦九号基地市。
其中残念残灵亦被梦界捕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