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残走在后面拎着四五个袋子，有气无力地跟在月天后面。
“累到你了吗，这几件衣服应该不重吧？”月天举起自己手里的一个袋子。
“不重，莫名很累。”残把头靠在月天的肩上。
“啊，那要不要先去吃饭休息一下？”
“你想怎么样都行。”
“唔——”
脸边的残双眼黯淡无光，月天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那这家店逛完就不买了，随便走走然后等着吃晚饭。”
“好，的。”
“你看这件，要不你……”月天斟酌着手里的两件外衣，但是一想到之前她很累的样子，再叫她去换有点强人所难。
“来看看这个。”月天戴上一顶宽边帽走到残的面前，大大的帽檐装饰着一朵丝织的白玫瑰，在小小的月天头上显得无比可爱。
“哇。”残一下恢复了精神，起身从各个角度欣赏月天。
“有别的帽子吗？”残四处找寻。
“有啊，这家店的帽子都是超好看的。”
残顺着月天指的方向走过去，在几个衣帽架之间认真挑选。
“呵呵。”看到残终于开心起来，月天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
“呃。”月天戴过的帽子在沙发堆成了一座小山，残还在给她换着帽子。
“别拿太多了哦，店员会很麻烦的。”月天小声提醒着。
“太小，颜色不搭，条纹……”月天也不知道残听见没有，手里还拿着几顶帽子。
“还是第一顶最好看。”残飞快地把帽子放回衣帽架原来的位置，最后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沙发上空空如也。
“看来我的审美还是数一数二的。”月天摸着手边，什么也没摸到。
“帽子呢？”残回过头去，扫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目标。
“这顶遮阳帽多少钱？”身后传来问话的声音，月天转过身，一个和她一般高的女生戴着那顶白色的帽子向店员问着价格。
“喂，那个……”月天正想发作，残轻轻拉住了她。
“礼貌一点。”
月天看了看她，稍微缓和一下心情，走到那个女生身边。
“不好意思，这顶帽子是我们先拿来试戴的。”
那个女生听到月天的声音转了过来，白金色的制服加上胸口的校徽，显然是圣学院的学生。
“哦，我没注意。还有同样款式的吗？”女生的一头淡黄短发比残的还要短，摘下帽子拿在手里，向一旁的店员询问着。
“很抱歉，这一款这是最后一顶。”
女生递出帽子的手一呆，一下又缩回怀中。
“干什么？这本来就是我们先拿的！”见对方不肯交出来，月天觉得没有继续客气的必要。
“这顶帽子我也很想要。而且你们拿那么一大堆，谁知道到底要不要，全都给你们拿完那别人就不买了？”对方也不甘示弱。
“好恶劣的态度。”月天恨的牙痒痒，拉着残走到她面前。
“别想以多欺少，宋雨霏！”女生招了招手，她身后一个挑着衣服的高挑女生看向这边。发现事情似乎不太妙，赶紧放下衣服走了过来。作为同伴自然也是穿着圣学院的校服，个高的宋雨霏一头黑发，留着高高的单马尾。
“出什么事了小枫？”宋雨霏的声音和先前的女生一样带着气势，二人站在一起直接把月天她们的势头压了下去。
“我要买这最后一顶帽子，她们非要和我抢。”小枫气呼呼地指着月天。
“明明就是你偷拿我们的东西。”
宋雨霏正准备帮小枫对抗月天，视线不自觉地转到了残的身上。
“交出来。”残冷冰冰地看着小枫，完全不想让步。
“你们两个……”残对于小枫无论身高还是气场都压她一头，迫于无奈她赶紧向同伴求助，但同伴的状况似乎不太理想。
“哇……”宋雨霏痴痴地看着残冷酷的表情，脸上的表情还没强硬多久就看着残的脸入神。
“你要违抗我的话吗？”残抓住宋雨霏的手腕，把她逼到后面的墙边。
“是你们不讲理！”
宋雨霏试图辩驳，残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打断她的话。
“那就是，要反抗我？”残凑到她的眼前，宋雨霏能看到太阳镜后面眼神的不屑。
“我……不……”
残的手一点点爬上宋雨霏手掌，手指钻进指缝紧紧扣住。还没等满脸通红的宋雨霏继续说话，残就对她的嘴唇来了一次突袭。
“唔……”
宋雨霏用力推开亲吻的残，拼命摇着自己的头。
“我才不是那种人！”
“我要你是。”残又靠了上来，伸手抚摸着她胸前的校徽。
宋雨霏遐想连篇，完全没管身处险境的小枫。
“给她们吧。”宋雨霏半神游地说着。
“什么？”
小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头看着发痴的宋雨霏。月天趁她分神，一把抢过帽子。
“你……”
残立刻挡在月天的身前，小枫无计可施，只能悻悻地看着她们付款离开。
“枫霜，你有抽到吗？”宋雨霏她们出了商店，外面一个灰白发女生披头散发的，同样穿着圣学院的校服，手里拿着一包饼干。
“没有啦。”枫霜心情很差，说话自然也没好气。
“哎，可是你说吃二十包一定会有的。”后来的女生很意外，咬着夹心饼干。
“你要买一箱二十包那种的才是一定有。我让你留的票根带了吗？”
“带了。”女生摸了摸口袋，拿出一小堆纸片。
“加上我今天吃的，这些可以去店里换你要的那个。”枫霜从自己口袋里拿出几张纸片放到她的手里。
“太好咯。雨霏在发呆吗？”女生收好东西，看向坐在长椅上的宋雨霏。
“她被路过的一个女生迷昏了。”
“哎——学院第一钢管死直女，谁家蚊香成精给她掰弯了？”女生更加吃惊地后仰，嘴里还是咬着饼干。
“我还在这呢尹川清。这个绰号到底是谁第一个喊出来的？”宋雨霏冷不丁插了一句。
“这种东西追根溯源肯定是找不出来的咯，但肯定是你在拒绝第三个软萌学妹的表白以后才有的。”尹川清说着把饼干送到宋雨霏面前，宋雨霏随手拿了一块，没有放进嘴里，两眼似乎是在看着饼干，但又好像是没有聚焦在发呆。
“我靠，那女生得有多好看，宋雨霏魂都没了。”尹川清觉得不可思议。
“反正和她差不多高吧，说话和要杀了我一样，脸我没怎么看，还带着一个小女生，可能是她女儿，噢！”枫霜刚说完就被宋雨霏狠狠地踹了一脚。
“说什么呢，她和我们一个年级，怎么可能是她女儿？”宋雨霏像突然回魂了一样。
“开个玩笑，我只是想说那个女生个头不高而已，你看，她胳膊肘都往外拐了。”枫霜倒不太计较帽子没买成的事，一屁股坐在宋雨霏身边，话题重点还是在宋雨霏身上。
“真的哎。”尹川清也坐下在宋雨霏的身边，靠在椅背上专心吃饼干。
“你们两个……”宋雨霏想要发火，但最后还是作罢，把饼干咬了一大口。
“所以你是真喜欢上枫霜说的那个女生了？”尹川清问。
“喜欢……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宋雨霏低头看着缺了一大块的饼干，又开始发呆。
“我不想总是被别人依靠。”
“哦——实力强硬但内心空虚，我看过好多女二都是这样的。”尹川清咂吧咂吧嘴。
“唉，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反正就是有点感觉，而已。”宋雨霏吃掉饼干，双手托着脸。
“可是她有对象啊。”枫霜说。
“你再给我胡说……”
“她和那个小一点的女生戴着一样款式相同颜色相对的手链，我感觉是的。”为了防止再次遭罪，枫霜马上补充说明。
“……”宋雨霏沉默了一会，低下头两手捂着脸。
“随便逛个街能让铁树开花啊，这是不是不太合理。”尹川清隔着中间的宋雨霏问枫霜。
“要是这世上什么事都合理，那我活着就没那么累了。”枫霜轻轻拍着宋雨霏的背。
“你下节有课吗？”尹川清问枫霜。
“那老师不点名，懒得去了。”
“那就再逛会咯。”
“再高一点。”在另一边，残托着月天的帽檐，微微抬起一些。
“记得看脚下。”月天走在残的前面说。
“今天的月天太美了。”
“既然这样，那就拍点情侣照吧。”月天指着街边一个粉红色的自助照相亭。
“拍照……”残听到这两个字有点为难。
“你不喜欢拍照吗？”
“不会，我也想和月天一起拍照。”
残和月天走进照相亭，里面的空间不算小，再进一个人也绰绰有余。月天在一块面板上按着按钮，随后突然牵起残的手，举到二人中间。
“我还没准备好……”
咔嚓一声，一旁的屏幕上显示出刚刚拍的图片。
“哈哈，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拍照最有意思了。”月天按了两下，把残戴着太阳镜手忙脚乱的照片打印一张出来。
“是不是不戴这个比较好。”残摘下太阳镜。
“嗯，我也觉得，我帮你把头发放下来。”月天伸手去够残的头发。
“等一下。”残拦住月天的手。
“月天会……介意我这个样子吗？”
残很紧张地看着月天，月天也注视着她灰白的右眼，眼里王印的金色纹路若隐若现。虽然睡觉的时候她经常能看到右眼的状况，但是残从来不会这样睁着右眼面对她。
“我说过爱你，那就是爱你的一切。”月天轻抚残的右边眼角。
“那这样拍，可以吗？”
“当然可以。”月天眨了眨眼，左眼也变回亮金色。重新牵起手，月天操作一下机器，回来贴着残的脸颊微笑。
“看起来还不错，就是这光有点太暗了。”
月天斟酌着场景的细节，拉着残的衣服想让她一起来看，可残的目光一直都在她们的合影上。照片里月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漂亮，她自己的表情也没有那么生硬，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点温和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只不常见光的右眼，残总感觉照片里的那个人，很陌生。
“这是我吗……”残不太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表情。
“怎么啦，是不是被我迷住了？”月天看残一直对着刚拍的照片发呆，过去拍了拍她。
“嗯。”残应答着，其实月天多少也能猜到一点残盯着看的原因，但没想好该怎么问她。没等她多想，残就解开了马尾，把头发放了下来挡住了右眼。
“还是这样，熟悉一点。”
接下来拍了好多照片，基本都是月天在变动作，残只是改变手臂的位置来配合她，但灵动的月天总能让拍出来的效果特别好。
“月天好厉害。”残看着月天手里打印出来的照片。
“唔，你几乎都是一个样子啊。”月天一针见血地评论说。
“我不太擅长做表情。”残也知道自己的缺点，但这个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
“没关系，我知道怎么办。”月天自信地说，重新准备设置好拍照时间，接下来双手搂住残的脖子，让残抱好自己，回头看了一眼灯光的位置。
“我该怎么……”残还没问完，月天的手臂抱紧，忘我地吻上残的双唇。残有些许意外，很快也微微把月天抱得近了一些，额前的头发散落到月天的脸上，舌尖微妙的触碰。
“咔嚓。”清脆的照相声传出，但二人并没有就此结束的打算，残慢慢抱紧了月天的身体，靠在一旁的墙上。所幸亭子不是透明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嗯……”过了四五分钟，残才慢慢抬起了头。
“再多亲一会嘛。”月天撒着娇，不想放开残。
“我怕我，控制不住扯你衣服……”残看着怀里的月天，粉红的脸颊在诱惑她犯罪。
“那就一下。”月天在残的脸上亲了一口，松手去打印刚刚的照片。
“表情很好哦。”
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残僵硬的表情因为月天带上了一丝幸福，整个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这张我要珍藏好，具有超凡的意义。”月天走在街上，举起最后的照片对着光，像是太阳一样。
“我想看一下那张……”残指着自己右眼前的头发，拍完照以后残就保持了原来的发型。
“喏。”月天索性把拍的照片都给了残。
残看着那张照片，又有点入神。为了不让她走路撞到，月天挽着她的手继续前进。很快路边一家独特的店吸引了她的注意，因为店面的所有结构都被藤蔓植物覆盖了，像是一个精致美丽的花园，各种奇异的花朵植株生长在一层层泥土架子上，很难不让路过的人驻足欣赏。月天也一边走一边看着，花园角落里一个正在修剪枝叶的女生慢慢进入视野。
一看到那帽子下露出的墨绿色头发，月天就知道是谁了，但此刻的她正专注于眼前的生命，每一次裁剪都万分用心，脸上也带着自然的笑容，好像并没有平时在学院里那么令月天讨厌。
月天见残仍然低头在看照片，犹豫一下要不要喊她。唐雁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停下手里的工作回过头，刚好和月天转回来的视线对上。这一瞬间月天不知所措，感觉不打招呼很没礼貌，但之前自己对她的种种行为恨之入骨，再打招呼，又显得很虚伪。
不过唐雁并没有让月天纠结太久，在看到月天和残走在一起后，她便收起了手里的工具，低垂着眼眸走回里面的房间。那一刻月天心里浮现了一缕轻微的负罪感，连忙摇摇头，除掉那一点不快。
“这家店挺好看的。”残也注意到唐雁家的花店，只是店里现在只有几个欣赏植物的顾客。
“蛮特别的。”月天的脑里有点乱，随口应一下。残很快又低头看照片，几步就和月天走过了花店。
“嗯？这么快就剪完了？”柳珈云穿着园丁的衣服蹲在屋子里面的盆栽旁，给碎虹花松着土，听见脚步声就来问候一下唐雁。
“休息一下。”唐雁把裁剪工具放在桌上，摘下帽子挂在架子上。
柳珈云能看出唐雁有点心情不佳，不过就这样让她猜她只会觉得唐雁是累了。柳珈云这样想着，继续手里的工作。唐雁低头盯着地板，心里乱糟糟地往椅子上走去。没走几步，地上的泥土就把她从烦闷的思绪里扯了出来。唐雁环顾四周，土屑和泥点到处都是。
“你在做什么？”
“松土啊。”柳珈云拿着小铲子，对着花盆里面捅来捅去。
“我有教过你这个吗？”唐雁一脸疑惑。
“没有，我学你的样子做的。”
“等我把地扫一下，我来教你，别老是帮倒忙。”
“哦！”柳珈云跑去拿来两把扫把，分给唐雁一把，开始忙碌起来。唐雁站在柳珈云的身边打扫，先前郁闷的情绪不知不觉中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