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之前一样，一动腿就会疼。”
床上躺着的周大全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无奈。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尽管生活非常不便，尤其是在上厕所的时候更为艰难。
“那你干脆别动了呀。躺在床上好好养伤，等好了再说别的事儿。”
杨珍珍说着话时，手却不停地抚摸着他未受伤的肩膀以示安抚。
“……”起初，周大全还挺开心媳妇愿意来看他，喂他吃饭，陪他说说话。
但现在听着母亲这些关心但略显多余的话，他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作答才是最好的。
渐渐地，他对这种日复一日、毫无变化的生活感到了深深的厌倦。
作为一个有着自尊的男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过得这么毫无尊严，仿佛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与目标。
原本想向母亲诉说自己苦楚的小周，却在这个瞬间注意到她手上的红疹子，不禁心头一紧，急忙开口问道：“娘，你怎么了？”
“没事，娘没事。”
杨珍珍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将袖子拉了下来，试图遮挡住那些让人担心的红肿疙瘩。
然而这种做法反而更加引人怀疑，越是想要掩盖的东西往往看起来越是有问题。
面对如此不寻常的情形，周大全怎么可能轻易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
他进一步追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母亲的手变成了这个样子。
最终，在他的再三逼问下，杨珍珍才满脸无奈地开口解释说：“都是为了能够让你尝到一些新鲜蔬菜的味道，我才去漆树上摘了几片叶子，也就是昨晚煎蛋时用来做菜的那些。”
“你明明知道自己对漆树是过敏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冒险去做呢？”
周大全带着难以掩饰的责备语气质问道。
对此，杨珍珍则露出了一个慈爱而坚强的笑容，温和地安慰着自己唯一的孩子：“只要能让宝贝儿子多吃一点好的东西，快点好起来，那我付出再多也愿意啊。即使身体承受了一些痛苦，但只要能看到你恢复活力的模样，一切都值了。”
说着这些话的同时，她又一次忍不住开始用手摩擦起手臂上来缓解那种难耐的瘙痒，“放心吧，用不了多久这些小麻烦就能过去了。”
看着眼前强颜欢笑的母亲，此刻的周大全只觉得心中无比复杂与矛盾，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深处的情感与关怀：“……”
“好了，你先休息着。我现在要去卖掉昨天猎捕回来的兔子和鸡肉，然后再拿换来的钱去为你买点治疗过敏反应需要使用的药物。”
话音未落，泪水就已经湿润了她的眼眶，为了不让儿子发现异常情绪波动，还特意用手背装作不经意地擦拭了一下眼角。
察觉到这一点后，周大全轻声呼唤道：“娘……现在是不是感到非常难受呢？”
“没有关系，真的不算什么大事。”
杨珍珍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声音回应。
可是，紧接着就被儿子直接指出矛盾之处：“那你现在为什么流眼泪呢？”
看着对方既着急又无助的样子，杨珍珍也只能强忍住即将崩溃的情绪，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缓缓讲述起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
“从你生病躺倒床上之后，我整天都在考虑怎么样才能多挣点钱来支撑咱们的家庭，甚至连头发都因为思虑过度变得斑白。除了这些压力之外，家里日常的各种琐事也需要我亲力亲为处理掉。更何况……你的奶奶似乎对我们母子二人并没有太多的同情和支持，在这种关键时刻竟然还在不停地指使我去帮忙耕田劳作。”
听闻此言，一直保持沉默的周大全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显然对于家庭关系中隐藏的种种难题感到了深深不安。
“这……”
他低语道，声音充满了无措。
帮爷爷奶奶干活他没什么意见，毕竟是为了给已故的父亲尽孝。
但想到现在家里的状况，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每天的时间和精力都被分配得满满当当，再多一件事情加入进来，感觉就像一根细小的线，随时可能因为承受不住而断裂。
心里一阵纠结之后，终于开口说道：“娘，您辛苦了。”
这句话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看着儿子差点控制不住要翻白眼的模样，杨珍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其实也没多大的事，这之前我已经主动帮忙两回了。但这次实在太过分了一些，居然让这么大一片地的工作全指望我一个人完成！我心里虽说是愿意去帮衬一把的，可是体力上实在是吃不消。”
“竟然让他们全靠您一个人去做？！”
听到这里，周大全的声音明显带着些微怒气。
今天早晨陈氏夫妇找母亲谈话的时候他还沉浸在梦乡之中，对于发生的所有事情并不了解。
如今看来似乎又要再听一遍那个过程了。
这段时间内，他已经被迫多次聆听有关于家庭矛盾的问题了。
每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时，夹在两者之间的立场总令他无比为难。
今天看来这件事真的成为了导火索。
紧接着杨珍珍继续补充说道：“他们就是这么打算的，并且我还必须要照看你，儿子啊，我觉得你的奶奶可能并没有将你看作是她的亲生孙辈来对待吧。”
“假如仅仅让您独自承担所有灌溉任务，那他们的家人到底又是在忙些什么呢？”
周大全质问道，言语间透出几分不满与疑惑。
面对这个问题，杨珍珍淡淡地说出了答案：“闲着呗。”
简简单单几个字里头藏着无尽的心酸和不满。
听到这样回答后的周大全陷入了沉默……
如果选择去帮忙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必须抽出相当一部分本就宝贵的时间；但是如果不按照长辈的要求行事的话，毕竟那是年迈老人直接提出的要求，自己又怎么好意思拒绝？
经过短暂思考过后，周大全缓缓向母亲提出了问题：“那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呢？”
面对儿子这样的回答，杨珍珍一时语塞。
她原本以为儿子会有不同的反应，但没想到儿子竟如此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