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嫁人不可吗?”
棠茵难得看他像看傻子,“当然,三姐姐一嫁便要轮到我了。”
“她嫁她的,与你何干?”
“你……”
这是在马车里,不然棠茵已经站起来了。
半晌也只憋出一句:“你个呆子!反正我是要嫁人,你往后也要娶妻的呀,这有什么好问的!”
从五岁,到十五岁。
这似乎是棠茵第一次不理解自己,而自己也实在没法认可她。
在谢铭仰看来,棠茵就像为嫁人而疯魔了,整日什么都不想,看花了眼只想挑出个如意郎君。
他不喜欢棠茵这样。
可棠茵不会因为他不喜欢,就不这样。
他照旧会带棠茵出去,只是盯她盯得更紧。
她跟谁说过一句话,目光在谁身上多作停留,谢铭仰就像在记账,一笔一笔,用他过目不忘之能,在心里记得了然分明。
每当棠茵提起那人,他就能状作不经意、不关心,却说出那人最大的短处。
没有短处?那就捏造一个。
可是这一天,他刚收到三哥不日归家的书信,转头一个没盯紧,棠茵的帕子便掉到了地上。
被那脑子不大灵光的宁远伯世子捡了。
“谢、谢五兄,这是不是……”
“是,”谢铭仰一把夺过,不想多看他那张憨厚到愚蠢的脸,“我四姐姐的东西,我自会交还给她。”
“那……那好吧。”
这年他们都十七岁了,好在前头有个三姐姐一直未嫁,把棠茵也耽搁下来。
他的母亲则也若有若无,开始为他相看起世家贵女。
一个最简单却从未出现过的念头,忽然在他脑海翻滚。
棠茵要嫁人,自己要娶妻,那为何不能是自己娶了棠茵呢?
这样她嫁了人,自己也不会弄丢她,一石二鸟、两全其美。
也是这一年,三哥把静姝姐姐找回来了,不,现在她有名有姓,唤她闻姐姐更合适。
但要不了多久,自己多半就能唤她三嫂了。
三哥找回三嫂,把她带回家,用了六年。
谢铭仰再次想起十一岁那年三哥说的话,要守好棠茵,不能把棠茵弄丢的念头愈发浓烈。
三哥是前车之鉴,自己不会步三哥的后尘。
三哥也真恼人,一回来就给棠茵引荐了那么多适婚男子。
要挑那些人的毛病,可比自己身边那群纨绔难多了。
这似乎是他人生头一回,感受到了危机,他开始着急。
棠茵从没想过嫁自己,母亲也不会允许自己娶棠茵,真是棘手得很。
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做了国公府的主人,只要成为了“父亲”,就没有什么是不被允许的。
大哥断腿,原本不屑一顾的仕途,忽然又要紧了起来。
他要做世子,做这偌大宅邸未来的主人,哪怕是三哥,他也要不余遗力地争。
可在那之前,他似乎要先守好棠茵。
借口读书的别院里,他亲自腾出一间屋舍,布满一面面铜镜。
墙上,地上,甚至是房梁上。
留下棠茵的办法很简单,听说女子只要失去“贞洁”,便不能顺利嫁人了。
谢铭仰不理解,但他选择利用。
看着棠茵无知无觉走进来,他在人身后慢慢合上屋门,落锁。
香炉中催情的烟雾袅袅盘旋,听说女子破身都是痛的,这熏香会叫她好受很多。
“你,你在这里放这么多镜子,做什么呀……算了,这里头好热,我先出去了……怎么,你上锁做什么?”
猎物已然落网,却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
谢铭仰叹息一声,在她腿软到要靠门而立时,上前接过她绵软的身子。
“你把门打开,快把门打开……”
谢铭仰没有打开门,而是解开了她的衣裳。
泪珠从她永远燃着希望的眼睛里滚落,渐渐打湿衣襟,甚至是自己的手背。
“你不能这么做,谢铭仰,我是你姐姐,你找谁都可以,不能是我,我还要嫁人的……”
她真可怜,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面上浮现自己从未见过的艳色,到了这种时候,眼底竟还有光亮不肯熄灭。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去吻少女的泪珠,唇瓣顺着她的泪痕描摹,任咸涩在舌尖蔓开。
“你可以嫁给我。”他听见自己说。
“不要,我是你四姐姐……”
“你不是。”
“我是的……”
“你不是,不是,不是。”
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冲动,撩拨着他尚且年少的神志,哪怕提前服用过情香的解药,他也前所未有地兴奋着。
瘦长白皙的指关攥起她下颌,“谢棠茵,好好看清楚,你的‘贞洁’给了谁。”
那一夜是春色无边。
明明只该是一场仪式,将少女独占为自己所有的仪式,却旖旎荒唐,叫他几度晃了神。
他想,这情香倒是管用。
他看见丝丝缕缕象征“贞洁”的鲜血,却不曾听见棠茵喊疼。
甚至她缠上来,闭着眼,用一种奇异柔软的嗓音说:“不够。”
“睁开眼。”
“谢棠茵,睁眼看我。”
她不从,就逼得她从,总归是要她记住今夜,再也不敢想嫁给旁人的。
她时而温顺无力,时而似又清醒,像只被惹急炸毛的猫儿,胡乱往自己身上打,毫不留情往自己身上抓。
镜室那夜之后,棠茵再没给过他一个好脸。
但谢铭仰不后悔。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对棠茵说的。
棠茵冷静下来时问他:“什么时候有这念头的?”
谢铭仰也说不上来。
或许是十五岁,她只看自己身边人,却不肯看自己的时候。
或许是十一岁,三哥对他说,要把人守好的时候。
或许更早。
在她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觉得她有趣的时候,就注定了有这一遭。
真姐姐假姐姐,都有这一遭。
棠茵气起来,会故意抓花他的脸。
他看着少女痛恨中夹杂快意的眼睛,会把另一边脸庞也递上去。
棠茵说恨他,他的心似乎会酸胀发痛。
可越是如此,就越不能放手。
无所谓,恨也无所谓。
总归他谢铭仰和谢棠茵,就是要紧紧纠缠在一起,永远都不能两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