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又碰到了萧兰蕤,温洛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上次杏林馆有人闹事的事情,她也悟过来了,估计是萧兰蕤给她塞纸条,大费周章做得局。
“还要劳烦你,将这封信,放到顾大人书房中去。”
说着,一封漆口密封的信轻轻推了过来。
温洛没有着急接,“这是什么?”
“能让顾大人头疼不已的证据。”萧兰蕤笑笑,“当然,也是能让你逃出苦海的神兵利器。”
“郡主,我不喜欢打哑谜。”温洛皱眉。
萧兰蕤抚了抚头发,站起身来看着前面一整排的药柜,缓缓道:“是顾大人勾结敌国,意图谋反的铁证。”
“听说,顾大人爱妻非常,在看守严密的书房中,特意为温姑娘安置了一张书案。”她突地转过头来,捶在脸颊两侧的卷发,像极蛇信子。
“温姑娘,想来出入顾大人的书房,不是难事吧?”
“不难。”温洛拿开前面的信,“可被郡主牵着鼻子走,却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觉着,待在顾晏之身边,也未尝不可。”
“他待我怎么好,想来郡主消息灵通,一定也很清楚……”
这会,轮到萧兰蕤怔住,“哎呀,可别怎么说,怪吓人的……”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计划吗。”她又像是一只蝴蝶,裙摆摇曳,飞回温洛面前,“我都告诉你就是,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来吓我……我胆子最是小了,经不起你这样的吓。”
说着,顺着自己的胸口,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一般。
温洛双手怀胸,静静地看着萧兰蕤演戏。
这是她自穿越过来之后,说想要扶持自己同异邦人生的孩子,登基的女子。
说她心软?胆子小,温洛一点都不信。
“郡主……我想我们还是开诚布公地探比较好。”温洛止住了她的矫揉造作。
萧兰蕤甩了甩帕子,带起一股香风,见温洛正襟危坐,也收起轻浮模样来。
“温姑娘想知道什么?”
“你想做什么?”
萧兰蕤嗅了嗅帕子,“我想做的,你一直都知道,让我儿,登大鼎。”
“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温洛冷声道。
萧兰蕤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顾总督如今掌控着九省水路漕运,连兵部的战马调拨都要经他手批红。上月御史台参他的折子,还没递到御前就石沉大海。”
其一,顾晏之看似功高盖主,反骨心重,但却是国公府百年对皇权誓死效忠教出来的纯臣,如果她想扶持她儿登基,那么顾晏之便是最大阻碍。
其二,她和林家因一个共同的敌人顾晏之而联合,顾晏之不会支持杂种登基,而林家被顾晏之逼得狗急跳墙,急需要一个登基之后不会动林家的傀儡皇帝。
其三,顾晏之此人,太过无心无情,除了面前的女子……再难有办法对付他。
“别急,温姑娘,我这就同你细细说来……”
窗外忽有惊雷滚过,初夏的暴雨来得急,雨点噼啪打在芭蕉叶上。
温洛望着骤然暗下的天色,发现檐下已湿了一片。
萧兰蕤凑的很近,温洛听着她压低的耳语,不由蹙起了眉,但也觉得,确实是个好主意。
说完,萧兰蕤悠闲的坐回去,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密信,火漆印上赫然是顾晏之的私章,“四年前天德大案,朝臣杀没了一半,也是顾……”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铁甲碰撞声。
温洛将萧兰蕤给自己的信猛地攥紧,“是顾晏之的亲卫!”她指尖冰凉,医室的气氛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门口传来轻笑,来人用剑尖挑开山水布帛的门帘。
“郡主好雅兴,雨天还来与我夫人说书。”顾晏之身长如竹,笑着道。
温洛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你怎来了?”
顾晏之牵住她的手,看她一瞬间有些苍白的脸色,“来接你回家,你出来……太久了。”
萧兰蕤起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哟哟哟,顾大人都来亲自接人了,是我这个病人不识趣,耽搁了温姑娘太久。”
顾晏之听见温姑娘几个字的时候,本就蹙着德眉头更紧。
“我这就走。”说着,萧兰蕤朝着温洛,笑着道:“近来,真是多谢温姑娘近来为我看诊,我已觉得好多了。”
说着,她刚跨出门槛,面前的铁甲亲卫就将拦在面前。
顾晏之淡淡道:“郡主若是身体不适,我倒是可以为郡主引见名医。”
“阿洛心慈,治不了郡主的病。”
萧兰蕤脸上的笑凝住,愣了愣,才道:“顾大人真是……十分护妻,罢了罢了,我以后再不来就是。”
顾晏之微微颔首,门口的高大亲卫让开了路,身后时候顾晏之冷道有些漠然的声音,“郡主,好自为之……有些东西,最好碰都不要碰。”
话音刚落,檐外雨势骤急,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
温洛被他裹住的指尖微颤,脸色越加苍白了几分。
顾晏之……这是知道了?不然何出此言。
还是单纯的警告萧兰蕤?
萧兰蕤却忽然低笑一声,抬手将密信拿出,“顾大人好大的威风,只是不知,若天下人知晓天德四年的大案里,有顾大人徇私枉法,护下草芥人命的座师……那顾大人的铁面无私,还值几斤几两?”
自己不拿出这个,恐怕今天顾晏之不会那么容易放自己离开。
顾晏之依旧是淡漠的神情,目光越过亲卫森冷的铁甲,直刺向萧兰蕤,声音带着几分讥诮,“郡主既然喜欢查旧账,那不如瞧瞧这个。”
忽然,寒光破空而来,一枚柳叶镖,“铮”地钉入萧兰蕤身侧的梁柱,在柳叶镖的尾端系着半截烧焦的账册残页。
只一眼,萧兰蕤就目眦欲裂。
那是林家予她的好处,盐税半成账子。
“我没有要动郡主的意,但郡主非得要和我亮一下爪牙,那我宝剑,未尝不利。”
萧兰蕤不可置信看向顾晏之,对一他话里的威胁之意,似完全没有听到,只厉声问道:“……你是如何得到的?”
顾晏之已知道她和林家合作,手里头还有账册为何隐而不发,难道,他想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萧兰蕤突地遍体生寒。
顾晏之看也没有看她,只是牵着温洛从她面前走过时,淡淡道:“取于民时,自然也要想到,终有一日,为民所取。”
“郡主,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