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要不……要不我先出去
众人听着忆霖这般决绝的话语，一时间，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就在这时，顾清寒面露疑惑之色，目光直直地投向忆霖，开口问道：
“忆公子，我虽不太清楚你们二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但单从这梦境所呈现的情形而言，那李慕玄自刚见到你师父起，眼中便满是毫不掩饰的崇拜。
并且他与你相处时，虽说状态有些古怪，然而就目前所见，实在不像是会做出害死你师父这种事的人啊？”
陈锋此时也跟着开口说道：“的确如此。而且从他对你师父的态度来看，能明显感觉到他是真心实意地渴望拜入你师父门下。”
紧接着，刘炼也在一旁附和道：“确实是这样。
我留意观察李慕玄，总觉得他好像一直在有意塑造一种众人期望看到的形象，完全不似这个年纪应有的自然模样。
即便如此，可直到现在，我也没发现李慕玄有什么显着的恶劣之处。”
忆霖回应道：“我哪知道他怎么想的？与其在这猜这猜那的不如接着看下去吧。”
众人听了忆霖这话，觉得确实有理，便都将目光重新投向梦境天幕。
“哈基玄，哈基玄，我来找你咯！”话音未落，就瞧见忆霖伸出手，随意地一推下院的尚未关闭的门。
“吱呀——”，伴随着这一声悠长而清脆的声响，门缓缓地被推开。
他人还没完全迈进院内，声音就已经先传了进去：“哎呀，门里简直无聊透顶，还是这下院稍微有点意思。
话说都过去两个月了，下院的另外两位不是入门了，就是走了，怎么就你还在这儿呀？”
“你瞧你在这儿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就再给我讲讲你以前在家乡做过的事儿呗。我可都听说啦，你们那儿的老乡都喊你‘恶童’呢。”
话音刚落，只见忆霖迈着步伐，跨进了下院的院子。
与此同时，两道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了忆霖。
一道视线源自李慕玄，他眼中写满了为难，那神情仿佛在无声地哀求：“哥，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少讲几句啊。
我不过就是个一心想拜入三一门的小孩，真没干过什么大事。”
另一道目光则是水云投来的。
此刻，水云正提着行李箱，他先是不动声色地扫了忆霖一眼，紧接着，又将目光缓缓转向李慕玄。
忆霖刚一踏入下院，便看到三道身影在下院之中，两高一矮，颇为醒目。
忆霖的目光刚触及为首的那道身影，瞬间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他像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迅速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而后朝着为首之人，声音从指缝间挤出来，含糊不清地说道：“门长！”
左若童瞧见来人是忆霖，脸上神情未起波澜，依旧是那副温和模样，却又隐隐透着身为门长的严肃。
他看向忆霖，开口对着忆霖教训道：“霖儿，好好说话，与人交谈时，别捂着嘴巴。”
忆霖赶忙应道：“是，门长！”
左若童见忆霖已然改正，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温和，语气听不出平淡地问道：“霖儿，你如今长大了，也越发懂事。
这些日子，总听你抱怨在门中觉得无聊。
我给李慕玄指了一条路，你可有兴趣同去？”
忆霖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全听您老的安排。”
见忆霖同意，左若童微微点头，说道：“行，那你现在回去收拾收拾，我们就在这下院等你。”
三一门到附近城中的林间小道上，左若童和李慕玄并肩走着，身后跟着提着行李箱的水云和一脸新奇观察着四周新鲜环境的忆霖。
这时左若童对着李慕玄笑着问道：“小家伙，何为师。”
李慕玄不假思索地回答：“传道授业解惑。”
左若童轻叹一声：“为师，真难。”
这是李慕玄接着开口说道：“占一样，便为我师。”
“做你师长更难。
一个没错的人，我怎么修他。
一个什么都明白的人，我怎么教他？”
这时忆霖从二人之间的谈话中，挤了进来，对着左若童说道：
“门长，做我师父不难，只要真心待我，肯教我本事，就可当我师父。”
左若童看着忆霖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莞尔，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头顶，眼中笑意盈盈。
“你这孩子，倒是实在。可光是教你本事，却不传授为人处世之道，也是不行的。
这样教出来的人很容易就误入歧途，走上歪路。”
李慕玄听着忆霖说出对师父的要求，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屑，暗自思忖：
“这家伙，还是天真，对师父的要求居然这么低，照他这么说，那岂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他师父了？”
尽管心里这般想法翻涌，李慕玄面上却未显露分毫，而是将目光转向左若童，神情诚恳地说道：“门长，我知道您还是认为我心不诚。
可我真的是诚心悔过了。
我自进下院以来的种种，真的不是演给您看的！”
左若童静静听完李慕玄的这番话，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眼中带着洞悉世事的了然，缓缓说道：
“嗯，话语最嘘，脚步最实，咱们走着看。”
在三一门附近城中的一座学堂里，忆霖满脸无奈，神色间尽是生无可恋。
他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只见一群比自己年长五六岁的孩子们，正整齐划一地齐声朗读着英语。
那朗朗的读书声，在忆霖听来，却仿佛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忆霖手中漫不经心地转着毛笔，暗自腹诽：“门长这安排，合着是让我给李慕玄那家伙当陪读呀？
想当年，我好歹也是个大学生，现在却让我学这些？
这说得过去吗？
唉，算了算了，反正这些内容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讲你的课，我自个儿睡我的觉就是了。”
这般想着，忆霖侧过身，轻轻碰了碰坐在旁边的李慕玄，开口道：
“诶，哈基玄，我准备眯一会儿。要是洞山先生来了，你可得记得叫我啊。”
话一说完，他也不管李慕玄答不答应，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立起来摆好，就势把脸贴在桌面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忆霖沉沉睡了多久，浑然不觉间，洞山先生已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身旁。
先生杵着拐杖，脚步轻缓，以至于一旁的李慕玄都毫无察觉。
只见洞山先生微微挺直身躯，刻意清了清嗓子，紧接着缓缓抬起拐杖，不轻不重地在忆霖的桌子上敲了敲，语气平静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咳咳咳，下课了！”
忆霖正沉浸在梦乡之中，迷迷糊糊听到“下课了”这三个字，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下意识地应道：
“真的？太好了。”
话一出口，他动作十分迅速地站起身来，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试图驱散残留的困意。
然而，当他彻底睁开双眼，看清眼前站着的竟是洞山先生，而且先生正吹鼻子瞪眼，满脸怒容时，忆霖瞬间清醒过来，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他的目光慌乱地扫过周围，同学们投来的复杂目光，有同情、有惊讶、还有幸灾乐祸，让他愈发局促不安。
忆霖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对着洞山先生说道：“洞山……洞山先生，我……我刚刚就听到说下课了嘛，所以……你看……”
忆霖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因他瞧见洞山先生的脸色愈发阴沉，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他心里一阵发慌，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要不我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