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死了妻子……
连着两次听到这句话，邓文哲有些不快的皱起眉。
他不喜欢有人这么称呼宋清如。
“哥，宋清如是无关的。”
“都死了还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还有……沈砚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报复你，他明明可以找到我从我下手，但他没有。”
邓文哲一向被这个哥哥压迫和控制，从小他就告诉邓文哲，他不过是邓家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所以他从来不敢反抗，也没有反抗过。
这是他第一次，去反驳邓文华。
有一部分是因为知道邓家人不在乎自己，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沈砚即使被自己最好的朋友背刺也没想过去伤害他的弟弟。
邓文华沉默了。
这片刻的沉默，足以带给邓文哲滔天的压迫感。
邓文哲急忙解释：“我只是想让哥哥小心……”
邓文华似乎传来一声冷笑。
果然没想错，他这弟弟，一如既往地怯懦。
“以后，可不能再不听话了。”
邓文哲的目光垂了垂：“是。”
两个人短暂的锋芒收敛下去后邓文华又恢复了那副虚伪的温润。
“不过，今天李蒙进医院了，听说是勾搭小姑娘的时候惹到了什么人，被揍得肋骨都断了，昏迷不醒。”
邓文哲想起了找到林陌时她身旁的那个男人。
那是跟着沈砚的人。
李蒙受伤，自然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一个光是跟着沈砚的人就敢对江城数一数二的太子爷下这么狠的手，从他手里抢人，真的会是什么窝囊废吗？
能在海城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人物，如果真的那么好对付，乔司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被压一头，还用得着和邓文华结盟。
只怕是……沈砚还有更大的“礼物”等着他哥哥。
“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邓文华在电话里语气森森的质问。
邓文哲咬了咬牙，如实回复：“是，听到了。”
“老老实实的听话些，按照乔司的安排，在海城替我盯着沈砚，准备好，迎接你哥哥回家。”
邓文哲听到电话那头挂断的声音，目光逐渐复杂。
他不情愿。
为什么十八岁了，还是逃不脱他们的掌控？为什么他们在自己那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却要隔着两国的距离继续控制他？
可是很多事早就不是他能决定或者拒绝的。
他已经，替邓文华，做过了不少事……
夜很深了，他站在窗边，看着林陌房间里光线摇摇晃晃，许久后才灭掉，他想她可能睡了。
一切变得安静，邓文哲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宋清如。
为什么当初重病的是沈砚，可是死去的却是宋清如，太奇怪了。
为什么窦临提到宋清如的时候也吞吞吐吐的？
到底是有什么不能为人知的秘密？
少年不甘心曾经在意的人无声无息的离去，就像是不相信她已经死了一样，他想要一个结果。
——
李蒙两天后才醒来，牙也掉了一颗，肋骨断了，整个人伤痕累累的，躺在医院裹得像个木乃伊。
没想到方从文那家伙看着没自己壮实，力气却大的出奇，几拳他就没有意识了。
“你是说，他们是为了救一个海大的女学生才打的你？”
邓文华坐在床边，眼里生出狐疑。
“是啊，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在我江城管我玩女人吧？”李蒙越想越气：“我得不到她，我就不姓李，我就不信他们能防得住一世！”
“沈砚他们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如果真的是路见不平，也不会对你下这么狠的手，只能说，你碰的是他们的人。”
“一个学生，怎么会和如砚的总裁认识？”
“有照片吗？”
“有，就在我手机里，当时就是在照片里看上那小妮子的！”
李蒙强撑着剧痛的胳膊拿过手机，找出照片，递给了邓文华。
邓文华接过，随意翻了翻，目光忽然一顿。
照片里的女孩儿……
“怎么了？”
“没有。”邓文华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就是觉得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她。”
“不会吧？不会真的是方从文的姘头吧？”
邓文华摇了摇头：“不可能，方从文以前处处留情，就没走过心，不可能对一个学生这么上心。而且他最近也要结婚了，窦临那家伙则更不可能。”
说到窦临，邓文华似乎想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你们江城那个窦氏的二公子，是叫窦临对吧？”
“对，窦氏银行，但是现在的继承人是窦明，窦临不怎么受器重，现在好像在医院。”
“我那天发现，窦临好像对沈砚死去的妻子，有点别的心思。”
李蒙眼睛亮了亮，生出猎奇的光：“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在国外，可能不知道，前几年海城还闹过一出沈砚那个妻子婚外情的丑闻，虽然很快被压下来了，但那个出轨对象，好像看着和窦临很像。”
邓文华惊奇的挑了挑眉，没想到会让他发现这么有意思的事儿。
沈砚这样痛恨背叛的人，知道窦临对自己的妻子暗藏心意，却还能像现在这样和睦相处，真是怪了。
“行了，乔司已经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明天我就回海城，”为了安抚李蒙，他临走时敷衍的说道：“你的仇我会给你报的。”
李蒙冷笑了笑，眼中闪着色眯眯的光：“能让我心里舒服的唯一办法，就是把那小丫头睡了！”
“放心，等我查清了她的底细，亲自给你打包送过去。”
李蒙得意一笑：“那我为邓先生挨得这顿打，不亏。”
邓文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出了门，邓文华嫌恶的皱了皱眉，嘴里骂了一句。
“什么狗东西。”
——
方从文明天就要结婚了，婚礼现场的布置都是亲力亲为，方氏亲近的人都出面了，沈砚虽然人没到，但也派了人过去帮忙。
海城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娱乐新闻上都在说最大的教堂被装饰的华丽盛大，一场世纪婚礼即将举行。
窦临是伴郎，也是动过叫沈砚的心思，但想了想，如果是沈砚当伴郎，新娘那边可没一个人敢堵门，谁都怕那尊煞神。
——
今天周六，是林陌在咖啡店兼职的日子。
一起聊天的时候，她听见同事们都在讨论明天如砚集团副总的婚礼，听说他要在江边燃放价值千万烟花。
“那到时候我们就有眼福了？”
“是啊，不过仔细想想，有钱人结婚放个烟花就够我们一辈子努力了，还真是不公平。”
“唉，资源分配都是给上等人的，你和我也只有在江边人挤人的看上一眼那烟花了。”
“不敢想啊，新娘得有多幸福。”
几个人说说笑笑。
老板忽然来了，大家急忙各自归位，擦杯子的擦杯子，量豆子的量豆子。
老板很少来咖啡店的。
果然，他拍了拍手，打断了大家，郑重其事的说：“今天有个大单，两百杯咖啡，中午十二点前送至乔氏集团。”
两百杯？！
林陌等几个员工面面相觑，他们这家店主打的就是手磨咖啡，工序繁杂，一杯咖啡流程颇多。
现在都已经九点了，三个小时能做完两百杯吗？
“老板，就我们几个，你认真的吗？”
老板撸起袖子，洗了手，也钻进了加工间：“人家的单价很丰厚，今天做完了单，下午放假，哦，还有，每人额外奖励三百元！”
一听这话，大家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忽然觉得也没那么难了。”
“三百多，可以出去吃顿大餐了！”
林陌跟着点头，正想着拿这三百回家看看爸妈，老板忽然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叫林陌出来一下。
林陌跟了过去，老板说：“你下午晚点休息，我给你多加二百，跟我去送一趟咖啡。”
“外送咖啡一般不是王姐吗？”
“这你就别管了，人家点名要你去。”
“我？”
林陌觉得奇怪，她……她怎么会认识乔氏集团的人？
但想了想这一趟两百，加上咖啡的三百，今天一天就能挣将近一周的生活费，林陌也没再细究，答应了下来。
一帮小姑娘动力十足，又有老板帮忙，最后终于赶在十二点前把两百杯咖啡都搞定了。
几个人帮忙搬上车后就开心的下班了，只留下老板和林陌。
林陌上了车，老板开着车，两个人一去往乔氏集团去了。
“我想知道，订咖啡的人怎么会认识我？”
“他说在你这儿买过咖啡，觉得你态度不错，所以点名要你送的。”
林陌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车子很快到了乔氏集团楼下。
高耸的大楼林立，穿着利落干净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太阳挂在半空，秋天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林陌下车，跟着老板一起把咖啡搬进送餐车里，进了大楼。
漂亮干练的前台小姐上前和老板说话，林陌左顾右盼，她还是第一次到这种百强企业的大公司来。
忽然，林陌整个人僵硬了一下。
一个和邓文哲背影很像的人进了电梯。
“林陌？”
老板叫了她第二遍，林陌才回过神来。
“我去签单，你就在这里等我。”
“好！”
老板跟着前台的人走了，只剩下林陌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前厅。
她又回头去看，刚刚那个和邓文哲很像的男人又不在了。
应该不是邓文哲……他长得似乎比邓文哲高一些，肩膀也宽一些，而且邓文哲也不穿西装。
邓文华站在逐渐上升的玻璃电梯里，仔细打量着林陌。
这女孩儿长相不算惊艳，小家碧玉，但眼睛却好看，上一次让他觉得眼睛好看的女人是宋清如。
电梯到了顶层，他收回了视线往总裁办走去。
乔司此时正逗弄着办公室里的鱼，他用夹子夹起一只活蹦乱跳的锦鲤对着鱼缸扔了进去，一条巨大的红龙鱼忽然张大嘴巴，把那只小鱼吞了下去。
“乔总现在喜欢看鱼了？”
乔司回头，看见邓文华，眼底浮现笑意。
“是喜欢看大鱼吃小鱼。”
“这么小的鱼，在您养的大鱼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我就喜欢看这种绝对力量的碾压，在对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处危险的时候，一口吃掉，让其毫无退路。”
邓文华微微挑眉，缓缓道：“我倒是刚见到了一个，和这条小鱼很像的人。”
“是吗？”乔司有些好奇：“这世界上的小虾小鱼多了去了，我只爱吃，在漩涡里的鱼。”
“那看来乔总和我，是一样的人了。”
乔司一顿，回头，两个人相视一笑。
“你要的人，我给你找来了，她就是你说的小鱼吗？”
“是，而且跟沈砚，似乎也有关系，恐怕现在就在漩涡里。”
“沈砚不是悼念亡妻，搞什么终身不再娶的深情戏码吗？”
“男人嘛。况且乔总应该比我还清楚，沈砚都做过什么，出轨又不是别人逼着他出的，都已经睡了别的女人，又能深情到哪儿去呢？”
乔司一怔，想起了沈砚的那个妻子。
他们曾经有过一个短暂的“合作”。
那个女人，长得漂亮，人也聪明，就是被沈砚冲昏了头脑，后来听说可她的死时，乔司心里还震了一下。
没想到她就这么死了。
“你说得对，能让那样一个女人死心，沈砚做的，应该不止出轨。”
乔司回过神，把喂鱼的工具丢给助理，对着那只鱼“啧啧”了几声，一边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沈砚身败名裂，这是我们一开始就定下的筹码。”
“拿什么？”
“项目，技术，股东……这些，我都已经了如指掌，而且我现在似乎又发现了一个筹码。”
乔司直起身子，有些好奇的看着邓文华，等着他开口。
邓文华势在必得的扬起了笑。
林陌还在楼下徘徊，老板还没出来，待的都有些无聊了。
此时，两个乔氏集团的工作人员停在了林陌的身后。
她们似乎是不经意的聊起了下个月关于乔氏集团四十周年庆活动的安排。
“钢琴师找到了吗？”
“哪有这么好找？连着好几个都不符合乔总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