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由无数锈蚀碎片构成的金属风暴,裹挟着万载沉淀的腐朽与贪婪,如同饥饿的蝗群遮天蔽日,带着湮灭一切的毁灭意志,朝着暗金光环、朝着光环中濒死的林清雪、朝着油尽灯枯的楚凌霄、朝着刚刚降临便已摇摇欲坠的苏逸尘……无情地席卷而来!
浊浪被无形的力量排开,腥臭的空气被撕裂,整个井底空间仿佛都被这恐怖的金属风暴所吞噬!那风暴的核心,散发着对纯粹本源力量的极致渴望,目标直指林清雪眉心那狂暴喷涌的暗金洪流——那是被熬煮了三天、已然“入味”的“药引”精华!
与此同时,被光环勉强约束在林清雪身周的暗金洪流,也因她生命本源的急速流失而变得更加狂躁、混乱!如同被囚禁的灭世凶兽在做最后的挣扎,冲击得暗金光环剧烈震颤,明灭不定,表面流转的太极图案都变得扭曲模糊,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环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随时可能彻底破碎!
内忧外患,双重绝杀!真正的死局,在苏逸尘道破真相的瞬间,降临!
楚凌霄瘫坐在冰冷的井水中,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量都已丧失。他看着那毁天灭地的金属风暴,看着光环中气息微弱如游丝、七窍流血不止的林清雪,看着前方拄剑喘息、脸色苍白如纸的苏逸尘……守护烙印最后的余温,如同风中残烛,被绝望彻底吹熄。结束了……一切挣扎,都不过是这口巨大“丹炉”中,药引与薪柴徒劳的煎熬罢了。
苏逸尘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点点血沫。他拄着那柄流转着暗金与冰蓝双色光芒的古剑,剑身的光芒也因他自身的虚弱而显得明灭不定。面对席卷而来的金属风暴和光环内即将失控的洪流,他眼中却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决绝。
“咳咳……楚木头……” 苏逸尘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并未回头,目光死死锁定着那扑来的金属风暴核心,“还记得……孤云峰顶……后山禁地……那块……被雷劈过的……‘守心石’吗?”
守心石?楚凌霄濒临涣散的意识被这突兀的问题刺得一痛。那是孤云峰上一块毫不起眼的顽石,据说是开山祖师悟道时所坐,后被天雷劈中,留下焦痕。苏逸尘年少时总爱在上面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少被师父责罚……他为何在此刻提起?
“那石头……焦痕里……藏着……” 苏逸尘语速极快,仿佛在与死神赛跑,“藏着一缕……初代……留下的……‘薪火’……咳咳……不是力量……是……是引子!”
薪火?引子?楚凌霄混沌的思维根本无法理解。
就在这时!
“嗡——!!!”
金属风暴已然扑至!最外围的、带着尖锐棱角的锈蚀碎片,如同亿万把淬毒的飞刃,狠狠撞击在暗金光环之上!
“叮叮当当——噗嗤!”
密集如雨的撞击声和能量湮灭声瞬间炸响!光环剧烈震荡,光芒急剧黯淡!构成风暴的碎片蕴含着恐怖的腐朽之力,每一次撞击都在疯狂侵蚀光环的能量结构!更有少数穿透力极强的碎片,突破了光环的防御边缘,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射光环内部的林清雪和苏逸尘!
“噗!” 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片,瞬间洞穿了苏逸尘本就残破的肩胛,带出一蓬血花!他身体猛地一晃,拄剑的手青筋暴起,却硬生生站住,口中鲜血狂喷!
“呃啊!” 另一块碎片擦着楚凌霄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剧痛让他短暂地清醒了一瞬!他看到更多的碎片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朝着光环内气息最微弱的林清雪攒射而去!
“师妹——!” 楚凌霄目眦欲裂,灵魂深处那点守护的余烬,在这绝境之下,被强烈的本能驱使着,爆发出最后、最炽热的光芒!
动不了身体……那就燃烧灵魂!
守护烙印……给我……燃!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本源的灼热剧痛,瞬间席卷了楚凌霄的整个意识!仿佛灵魂被投入了焚魂炼狱!但这剧痛之中,一股微弱却无比纯粹、带着他守护意志最后执念的……暗金色流光,猛地从他眉心那早已黯淡的烙印中……强行喷薄而出!
这流光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瞬间跨越了空间,后发先至,挡在了那几道射向林清雪的致命碎片之前!
“噗噗噗!”
流光与碎片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楚凌霄的守护流光在接触的瞬间就被碎片蕴含的腐朽之力侵蚀、消融,如同冰雪遇火!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阻挡,让那几枚碎片的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
“嗤嗤嗤!”
碎片擦着林清雪的身体射入她身后的井壁,留下深深的孔洞,带起的劲风割裂了她本就残破的衣袍,在她苍白的手臂上留下几道血痕,却……避开了要害!
“噗——!” 楚凌霄如遭重击,身体猛地向后一仰,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鲜血狂喷而出!他眼中的光芒如同燃尽的蜡烛,迅速黯淡下去,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跌落到谷底,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守护烙印……彻底燃烧殆尽!他付出了灵魂崩解的代价,只为争取那一线……微不足道的生机偏移!
“楚木头!” 苏逸尘目睹这一切,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压抑的……痛楚!但他没有时间悲伤!
因为外部的金属风暴在受阻后更加狂暴!光环在风暴的持续冲击和内部洪流的双重压力下,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咔嚓——!”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暗金光环……彻底崩碎!化作漫天暗金色的光点,如同破碎的星辰,瞬间被狂暴的金属风暴吞噬、湮灭!
最后的屏障……消失了!
失去了光环的约束,林清雪体内那股积压到极致的暗金洪流,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灭世狂龙,带着孤云峰崩塌的悲鸣、地脉断裂的痛楚、万载镇压的怒火,以及……一种被彻底“熬煮”成熟后的、难以言喻的“纯粹”与“诱惑”,轰然爆发!瞬间充斥了整个井底空间!
这股力量是如此狂暴,如此混乱,却又带着一种……让那金属风暴核心都为之疯狂颤栗的……“美味”气息!
“吼——!!!” 金属风暴发出了兴奋到极致的咆哮,构成风暴的无数碎片如同嗅到了琼浆玉液的饿鬼,放弃了所有攻击姿态,疯狂地、贪婪地……朝着那爆发的暗金洪流源头——林清雪的身体,蜂拥扑去!它们要吞噬!要融合!要借助这“药引”精华,完成最终的蜕变!
而失去了光环保护的林清雪,身体如同破败的布偶,在这内外交困的恐怖力量撕扯下,生命之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熄灭!七窍中流出的不再是淡金色的血液,而是……带着点点金芒的、如同融化的金液般的物质!她的身体,仿佛正在从内部……被这狂暴的力量……融化!
“就是现在!” 苏逸尘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芒!他无视了肩胛的剧痛,无视了自身的虚弱,无视了那扑向林清雪的恐怖风暴!他猛地将手中那柄流转着暗金与冰蓝光芒的古剑,狠狠……插入了脚下冰冷的井底淤泥之中!
“孤云……镇渊!冰魄……引路!给我……开——!!!”
随着他声嘶力竭的怒吼,古剑之上,冰蓝色的光芒骤然暴涨!一股远比之前林清雪爆发时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仿佛源自万古冰河源头的……极致寒意,顺着剑身疯狂涌入井底淤泥深处!
同时,那剑身流转的暗金光芒,则化作无数细密的、带着守护烙印气息(与楚凌霄同源却更古老深邃)的符文,如同锁链般缠绕上林清雪那正在爆发、正在融化、正被无数贪婪碎片扑噬的身体!
冰蓝的寒意并非攻击林清雪,而是……瞬间冻结了她身体周围翻滚的浊流和扑来的金属碎片!形成了一圈短暂的、绝对零度的隔离带!虽然无法完全阻挡风暴,却为苏逸尘争取到了……最关键的一瞬!
而那暗金色的符文锁链,则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和最坚韧的引线,无视了狂暴力量的撕扯,瞬间刺入林清雪眉心的暗金洪流核心!符文锁链上爆发出强烈的吸力,并非吞噬,而是……引导!强行引导着那狂暴混乱、几乎要将林清雪彻底撑爆、融化殆尽的暗金洪流……顺着符文锁链……逆流而上!
目标——正是苏逸尘插入淤泥的古剑!
“呃啊啊啊——!!!” 林清雪发出了不似人声的痛苦尖啸!引导的过程,如同将她灵魂和肉体最深处的力量强行抽离,痛苦远超凌迟!她身体融化般的趋势骤然加剧!
而那扑来的金属风暴,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引导所激怒!它们的目标是吞噬融合,而非被他人夺走!风暴更加疯狂地冲击着冰蓝隔离带,无数碎片在极寒中崩碎,但更多的碎片前仆后继!隔离带迅速变薄,摇摇欲坠!
苏逸尘承受着双重压力。一方面要维持冰魄古剑对井底未知源头的沟通和冰封隔离,一方面要强行引导林清雪体内那足以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他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一种不正常的金红色,仿佛全身血液都在燃烧!拄着剑柄的手臂剧烈颤抖,皮肤下血管根根暴起,如同随时会炸裂!口中鲜血如同不要钱般狂涌而出!
“快……楚木头……最后的……薪火……点燃……她……体内的……冰魄……核心!” 苏逸尘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引子……在……她……识海……守心石……焦痕……就是……路标……咳咳咳……”
薪火?引子?点燃冰魄核心?守心石焦痕是路标?
濒死的楚凌霄,意识已经模糊,灵魂燃烧殆尽的剧痛让他几乎失去思考能力。但苏逸尘那断断续续、带着血沫的嘶吼,如同最后的惊雷,劈开了他意识中的混沌!
守心石……焦痕……初代留下的……薪火引子……
他想起了苏逸尘刻在守心石焦痕旁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那些他曾经嗤之以鼻、认为是胡闹的涂鸦……其中有一道最深的刻痕,形状……似乎与林清雪眉心那冰地太极印记的某个微小转折……隐约……重合?!
燃烧灵魂的最后一点执念,守护烙印彻底熄灭前残留的最后一丝本能……在这一刻,被苏逸尘的话语点燃!
动不了身体……灵魂也即将消散……那就用最后一点……意念!
楚凌霄涣散的目光,艰难地、死死地……聚焦在林清雪眉心那被暗金洪流淹没、却依旧顽强透出一点微弱冰蓝星芒的……太极印记之上!
守心石……焦痕……刻痕……印记……
他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火苗,带着守护的执念,带着对师妹最后的不舍,带着对苏逸尘布局的茫然与信任……循着那冥冥中重叠的轨迹,无视了狂暴力量场的阻隔,无视了空间的障碍,如同跨越了万水千山……狠狠地……撞入了林清雪那混乱狂暴、濒临崩溃的……识海深处!
“轰——!!!”
楚凌霄残存的意念,如同一点微弱的火星,投入了林清雪识海那无边无际、充斥着暗金风暴与毁灭意志的……混乱油海!
火星的目标,并非油海本身,而是……油海最深处,那一点被重重暗金力量包裹、压制、几乎已经看不见的……冰蓝色核心!那源自她灵魂本源、却被“山魂汤”熬煮得奄奄一息的……冰魄本源!
楚凌霄的意念,微弱却纯粹,带着守护的烙印气息,带着孤云峰顶守心石焦痕所指向的……那缕“薪火引子”的微弱波动!
就在这点火星触及那被重重包裹的冰蓝核心的瞬间——
仿佛滚油中滴入了一滴冰水!
又仿佛无尽的黑暗中,点燃了第一颗星辰!
“嗡——!!!”
林清雪识海深处,那点沉寂了不知多久、几乎被遗忘的冰蓝核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到极致的……冰蓝色光芒!
光芒如同初生的朝阳,瞬间刺破了重重暗金的阴霾!一股冰冷、坚韧、带着复苏生机的力量,以那核心为原点,轰然爆发开来!
与此同时!
外界!
正承受着非人痛苦、身体几乎要被融化和力量抽离双重折磨的林清雪,那双紧闭的、不断渗出金液的眼眸,骤然……睁开!
但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爆发的至高威严的冰蓝,也不是被痛苦吞噬的灰败绝望!
而是一种……冰冷的、燃烧的、带着涅盘般决绝意志的……冰蓝与暗金……交织的……异色双瞳!
她眉心的冰地太极印记,那点被暗金洪流淹没的冰蓝星芒,如同被注入了无穷活力,瞬间暴涨!光芒甚至压过了正在被苏逸尘强行引导抽离的暗金洪流!
一股全新的、冰冷中蕴含着狂暴生机、狂暴中又带着绝对秩序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苏醒,从她濒临崩溃的身体深处……轰然爆发!
“呃啊——!!!”
一声不再是痛苦、而是充满了力量宣泄与意志觉醒的长啸,从林清雪口中爆发而出!
她那只未被金属碎片伤及、尚算完好的手臂,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掌心之中,一点冰蓝为核、暗金为焰的……全新的、充满了矛盾却又完美融合的……力量光团,瞬间凝聚!
光团出现的刹那,那正疯狂扑噬她身体、试图抢夺暗金洪流的金属风暴,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猛地……停滞了!构成风暴的无数碎片,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无声的尖啸!
而正在全力引导洪流的苏逸尘,看到林清雪掌心凝聚的那团光焰,眼中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却又带着无尽疲惫和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他沙哑的声音,带着最后的气力,在狂暴的力量场中艰难响起,却清晰地传入林清雪和楚凌霄(如果他还听得到)的耳中:
“好……钥匙……终于……淬火……成形了……”
“现在……用这力量……烧了这口……破炉子!”
“然后……我们……去开锁!”
话音未落,林清雪掌心那冰蓝为核、暗金为焰的力量光团,带着她刚刚觉醒的、冰冷而狂暴的意志,如同陨星坠地,朝着脚下那翻涌着贪婪、埋葬着万载血仇的……淤泥深处……那引发一切异动的最终源头……狠狠……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