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丽山庄的豪华套房内,谢安月指尖划过手机屏幕,黛眉微微蹙起。
她上次刻意透露给楚绵,傅靳年的出差实则行踪诡秘,甚至暗示他在国外可能藏了别的女人。
按理说,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种消息,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楚绵倒好,风平浪静,一点波澜都未曾掀起。
难道是根本不信她的话?
谢安月撇了撇嘴,心底嘀咕,虽然她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傅靳年当真金屋藏娇,但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楚绵的反应,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正思忖间,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屏幕上跳动着“白萋”两个字。
谢安月眼底划过讶异。
这个白萋,怎么会主动联系她?
莫非……
是因为她如今攀上了温砚尘,成了他身边的人,所以白萋也想来巴结一番?
这个念头一起,谢安月唇角便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自得的弧度。
也是,她现在是什么身份?
未来的温家主母!
以后巴结她的人多得是。
她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白小姐,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白萋带笑的声音:“谢小姐,今天天气不错,雪也停了,不如出来坐坐?”
“哦?去哪里?”
谢安月挑眉,语气中透着居高临下。
“我一个朋友新开了一家高奢服装店,品味很不错,一起去逛逛?”
服装店?
谢安月眼珠转了转,随即从随身的手包里摸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指尖在卡面上轻轻摩挲。
这张卡,是温砚尘随手给她的无限额副卡。
京城谢家虽然收养了她,但在用度上却远不如她想象中那般阔绰,甚至有些地方还不如她在锦海谢家未破产时的光景。
可自从跟了温砚尘,一切都不同了。
别说区区高奢服装,便是更金贵的东西,她如今也消费得起。
“好啊,正好我也想添几件新衣裳。”谢安月答应下来,语气轻松。
下午三点多。
白萋拿起一件香槟色的真丝衬衫,在自己身前比了比,又随手挂了回去,动作优雅而随意。
余光瞥见一旁的谢安月,正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一件缀满细碎水晶的晚礼服,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喜爱与渴望。
白萋心底冷嗤,面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谢小姐平常都喜欢哪些牌子?”
谢安月动作一顿。
自从锦海谢家破产,父亲入狱,母亲自杀,她过了好一阵子捉襟见肘的日子。
即便后来被京城谢家收养,那些所谓的名牌衣物,也大多是谢家夫人淘汰下来,或是打折季采买的过季款,与她从前在锦海谢家当大小姐时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好在,现在有了温砚尘。
她定了定神,随口报出几个国际一线大牌的名字,语气带着几分不经意的炫耀。
“谢小姐果然好眼光。”白萋浅笑着附和,“不愧是京城谢家出来的人,这品味和气质,确实与众不同。”
她顺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剪裁别致的藕粉色连衣裙,递给谢安月:“这件颜色很衬你的肤色,瞧着也显年轻,去试试?”
谢安月接过连衣裙,入手是极为柔软细腻的顶级面料。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气质并非京城谢家培养,而是源于锦海谢家二十多年的娇养。
只是这些过往,她不能在白萋面前显露分毫。
她现在是“谢浅月”,一个失忆后被京城谢家收养的孤女。
点了点头,谢安月拿着衣服走进了宽敞的试衣间。
白萋看着那扇合上的门,唇角勾起冷讽。
她缓步走到一旁的白色绒面沙发坐下,姿态慵懒地交叠起双腿,静静等候。
几分钟后,试衣间的门开了。
谢安月穿着那件藕粉色连衣裙走了出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衬得她肌肤胜雪,倒是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
“白小姐,你觉得怎么样?合身吗?”
谢安月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很漂亮。”
白萋拍了拍手,站起身,走到谢安月身后,自然地替她整理了一下微敞的领口。
指尖若有似无地触碰到谢安月颈后的肌肤,带着凉意。
“谢小姐这身段和气质,真是没得说。”
“虽然是京城谢家的养女,但这通身的气派,可一点不输给那些正儿八经的世家千金呢。”
她像是开玩笑般,语气轻松地继续道:
“说起来,谢小姐以前……应该也是出身名门吧?瞧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谢安月身子微微一僵,看着镜中白萋那双含笑的眼眸,心头莫名一紧。
“我……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她强扯出一抹笑容,声音有些干涩,“医生说,我失忆了。”
“失忆?”
白萋故作惊讶地掩了掩唇,“怎么会失忆呢?真是太可惜了。”
她上下打量着谢安月,目光中带着探究:“我看谢小姐这气度,这相貌,若非失忆,定然也是哪家被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大小姐。”
“怎么会……沦落到京城,做了谢家的养女呢?”
白萋轻轻咂了咂舌,语气惋惜:“若是没有失忆,凭谢小姐的条件,只怕如今也是众星捧月,哪里还需要寄人篱下。”
“寄人篱下”四个字,像是一根针,狠狠刺痛了谢安月的心。
她以前何曾寄人篱下过?
在锦海,她是谢家唯一的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若不是楚绵那个贱人,谢氏集团怎么会破产?
锦海谢家怎么会被法院查封?
父亲怎么会锒铛入狱?
母亲又怎么会被逼得走投无路,含恨自尽!
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谢安月眼底的慌乱渐渐被一股阴鹜的恨意取代。
白萋透过镜子,清晰地捕捉到谢安月眼神的变化,唇角的弧度越发深了些。
这个谢安月,果然如她所料,是个沉不住气的蠢货。
随便几句话,就能轻易撩拨起她的情绪,被牵着鼻子走。
“不过,现在也很好。”
白萋话锋一转,又恢复了先前的温和,“这件衣服,谢小姐穿着是真好看,衬得人格外娇俏。买下吧,过几天就是小年了,穿着新衣裳,心情也会好些。”
谢安月被白萋的话拉回现实,目光落在连衣裙吊牌上那一串惊人的数字上——十八万八。
她心头咯噔一下。
虽然温砚尘给了她无限额副卡,但一下子花这么多钱买一件衣服,她还是有些肉痛。
白萋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状似无意地开口:“说起来,谢小姐如今在谢家,虽然是养女,但谢家家大业大,想来在用钱方面,也不会太拘着你吧?”
这话听在谢安月耳中,无疑是在暗讽她这个养女身份上不得台面,花钱还得看人脸色。
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她现在可是温砚尘的女人!
怎么能让白萋看扁了!
“当然不会。”谢安月几乎是立刻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她从包里“啪”的一声掏出那张黑色副卡,递给一旁的导购,“就这件,包起来!”
白萋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眼底闪过轻蔑。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个谢安月,虚荣又愚蠢,稍微一激,便什么都忘了。
这样的棋子,用起来才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