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望着沐尘，满脸茫然：“什么意思？”
沐尘嘴角勾起玩味弧度，悠悠道：“你就没发现以往你打败的人，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逊色你哥许多，而像孟婆那般你打不过的，又都是不怵你哥的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
钟璃皱皱眉，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向沐尘：“妾身虽然远不如我哥，但也是出自大帝君门下的闻道鬼…郎君是觉得妾身打不过不怵我哥的人不正常，还是打得过远逊色于我哥的人不正常？”
问题的重心是这个？
还有——你那看傻子的眼神是怎么肥事?！
沐尘额间浮现一抹黑线，干脆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傻东西，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怵你哥的懒得和你过家家，远逊于你哥的又拿你当傻子哄着玩，向你哥卖好的同时，又避免一时手重得罪了你哥，结果你却当真以为自己行了？”
这回钟璃懂了，惊疑道：“郎君是说——他们和妾身演戏，放水了？”
“何止是放水，大海都放干好几大洋了！”
沐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也不想想，半步大凶固然强悍，闻道鬼也着实逆天，可在执掌三界众生转世轮回权柄的轮回司面前，你不过一根鸿毛罢了！”
“在轮回司顶级强者眼中，你和蝼蚁没有区别。”
“如果抛开钟圣，他们打你比打狗多花不出多少气力。”
前有石少坚信誓旦旦担保，他能轻易打哭雷电法王的先入为主…
后又有钟圣亲妹、酆都大帝君道之显化种种恐怖身份衬托……
有一说一，钟璃一开始确实唬住他了。
直到钟璃牛鼻越吹越大，明明逻辑漏洞百出却又自信得可怕时，他才反应过来，这家伙的自信，是被像石坚这样的人精，以及下面那些玩了几百上千年人情世故的大凶、鬼神演出来的！
是人是鬼都在演，只有钟璃这个被钟圣放在心尖尖上的傻白甜当真了。
俗话说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伤心的快刀。
沐辰的一番话，听得钟璃纠结不已。
她打心底里觉得，小郎君不会骗自己。
可骄傲的自尊心又不允许她承认，自己这些年无敌成笑话了。
尤其是环视周遭，望着场上尸鬼脸上似有似无的淡淡笑意，她更是连胸都顾不上疼了。
浓浓的羞耻感发自内心，将她整个人吞没！
羞的她想掰开腿…呸！是在地上找条缝，把头伸进去藏起来！
可惜——找不到！
“不可能的，我不信，郎君肯定在和妾身开玩笑…”
钟璃碎碎念，掩耳盗铃被她玩明白了。
沐辰也没有放过她。
表面笑容和煦，本质却在追着杀，要打碎她的自尊自傲。
毕竟。
背后靠山又高又硬，不好强制收为鬼宠。
可人家如果哭着求着倒贴呢？
“贫道手底下什么都不多，就是不成器的尸鬼多！”
沐辰指着身后尸鬼，言语平淡的不起半分波澜：“你既不信，大可随便挑，打得过谁都算我输……”
钟璃抬头，眼底浮现一抹认真：“郎君当真？”
“君无戏言！”
“那就来！”
钟璃重重点头。
她接受现实了。
赢，也不是要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
更不是要证明打遍轮回司无敌手，靠的是实力！
她只是想让自己日后的郎君知道，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一尊闻道鬼！
她只想要沐辰知道——她，配得上他！
不会给他丢人！
钟璃指着九世邪婴，言简意赅道：“小孩，出来，让本尊称量称量你！”
她选择九世邪婴，是因为诸鬼中，就他的位格、修为仅次于九世邪婴！
绝不是因为刚才就这小屁孩笑得最欢！
嗯！绝不是！
“选我？那你可遭老罪咯…”
九世邪婴眼底凶戾之气绽现，一步踏出，随后好似想起什么，扭头恭敬望向沐辰，脆声脆气的问道：“义父，俺可听话了，您老人家说吧，这瘪犊子是打出泪来还是打出尿来？”
“打出泪…不对！打出尿……更不对！”
沐辰随意回答，反应过来钟璃的身份又连连改口，最后道：“屎尿什么的太俗，打进地里抠不出来就好！”
“好嘞！骨头我都给她揉碎咯！”
接到义父的任务，九世邪婴大步踏出。
钟璃目光平淡，实则已然打起十二分注意。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遥立。
下一瞬。
二人尽数消失在原地。
每一瞬都在上演追逐、交手数十上百次。
轰鸣声炸响如闷雷滚滚。
整座后山都因为二人颤动。
唯有在交手碰撞时，他们的身影才会显现停滞一瞬。
落在众人眼中，只觉得眼花缭乱，就好像两个bUG在林间不断闪现。
“啧，要是换成咱，怕是一秒都活不下来…”
文才咂舌，只觉得眼前的交战触目惊心。
秋生满眼惊叹，满眼向往，低端局误入高端局，只会有两个结果。
第一——道心崩塌，一蹶不振！
第二——以此为目标，追逐一生！
师兄弟二人都算第二种，尤其是秋生。
眼前的战斗，像是为他推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让他觉得自己渺小如蝼蚁的同时，也让他无限向往……
他绞尽脑汁，想要说些应景又豪气的话，想了许久，眼前一亮。
——想到了！
秋生正要开口，一直没出声的石少坚抢先一步。
他幽幽道：“一秒？没有那么长…你这煞笔可别异想天开昂！”
“小师叔的强大，远超你想象，就这么说吧，女鬼顶多打哭我爹，小师叔却能打死我爹！”
望着风驰电掣，每一次碰撞，都发出天雷炸响般轰鸣的二鬼，不禁让他回想起腾腾镇斗群尸时的绝望。
崂山几大亲传连带弟子…
外加茅山大师兄连带儿子……
这样的阵容都差点团灭的腾腾镇副本，却被沐辰手下诸多尸鬼里的小小一部分，把腾腾镇最强boSS当狗打！
打完不算完，如今更是收在麾下，比狗还听话！
如此逆天的茅山亲传·邪修巨擘，他文才还想在其手下活过一秒，玩呢？！
石少坚的本意是，警醒文才，想让其放下妄想，激起修道热情。
可见文才脸色红的赛过猪肝，石少坚默默闭嘴看向秋生：“那什么…刚才我好像听到你想说点什么？”
秋生把头扭到一边，石少坚这一打岔，他——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