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挨着姜美人，把手里的物资篮递到她那张临时登记桌前。
她低头写着东西，手指无意地敲了挨着录音机的台板。
我装作兴致勃勃，从包里掏出几种并不特别的通用物资，一包过滤片，两支干电池，还有一盒标签贴。
“姜姐，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市面上淘不到的藏品吗？
我这儿也就剩点拆单余货，全拿出来给你挑挑。”
我把那包过滤片往前一推，顺手打开盒盖展示。
姜美人“嗯”了一声，目光把这堆货反复瞧了几遍，她抓起一支电池翻看着，“你以前不是说囤货讲门道？
这些东西也就拿来应付应付。”
我低头弯住腰，像捡东西一样随口说：“你底下展示区的那些药剂，才叫门道。
前两天你收的那几包，该不会有真品吧？要不，给我开开眼？”
姜美人收回视线，拿着签字笔挠着录音机的角落，两只手没有一点慌乱。
“卫博士，你是真馋我那点库存啊？你每次就是打着交易的名头，想看看我的私密货，打哪想出来的这些花活？”
我耸了耸肩，假装无心地笑出声，“没法子。
咱们都得混口饭吃。你这边防御做得好，物资又紧俏，东西肯拿出来摆给我看一看就谢天谢地了。”
她听了胃口倒提上来，一边收拾账本一边冲着后面一挥手，“你要真想看，也不是没门。
你带的东西都是真货，这会儿风紧大家互相踩着底线。
我也要盘查一批，刚好让你挑个光景。”说着扬起下巴，带了我往展区深处走去。
我跟着她，余光小心扫过四周，姜美人的一个手下躲在角落里，链着腰包，竖着耳朵。
姜美人指指那些按区堆放的小木箱，“真正能用的都在这儿。
走一圈你自己看——可有个道理，你没那个手段，别妄想往外搬。”
我逗了句：“玩笑，咱们总归还是邻里。”
我低下头继续假装用手指头点数药包，闲聊一样说：“这批药进场是不是靠着后面那道馆墙？
大门我数过保安，侧门晚上有几个人看着，能不能看住？”
姜美人盯紧我的手，嘴里却回：“你这问题问的，主办方给了全权调控权，谁敢闹事。
真有人捣乱，后面小门一关，看他怎么跑出来。”
我“哦”了一声，把装药的小铁盒轻轻碰了一下，回头借机瞟了一眼通往南侧器械间方向，脑子迅速记着出口和一切紧急通道标记。
她向里带我几步，一边打开了个小柜子，“来你挑个。”
我装得认真，实则分了三分心，默默估算蓝娜娜那边的进展，时刻准备出手为她拖延。
“姜姐，这个全新包装都没压痕，不像普通流通货。
原来源头是？”
姜美人撇撇嘴，“到时候叫账房送给你单子抄。
挑重点的，这批东西明天都得转库。”
我认真拿着一只药瓶端详，趁着姜美人俯身看账本，我忽然转身，把身后那箱专用注射器碰落在地，“哎呀，手滑。”
瓶瓶罐罐咣咣地砸了一地，地上全是碎了的盒盖和洒出来的标签纸。
姜美人皱起眉头，朝那一滩狼藉瞅了两眼，抿着嘴没说话。
我连连道歉，蹲身帮她清理。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地上这堆杂物，我心里默默计数蓝娜娜拿到的时间。
器械区那头悄然发生了些变化，有脚步声沿墙根迅速踩过，但没人出声。
姜美人的手下绕过来想帮忙，却被她挥手拦下，只让他远远盯着门口。
趁着乱，有人抬着箱子装装卸卸，人流动得快。
我见混乱延续的时间不短，又特意在地上慢吞吞收拾，把姜美人拖得死死的。
不多时，有人从走廊里侧递来个纸条，塞到姜美人手里。
她拆开，仅看一眼眉毛就绷直了，声音低下来，“有人闯禁区。
你这儿忙着盘货，有事你自便。”说完就把手下喊来，口气冷淡数倍。
“没事，我自己来就成。”我站起身，把药瓶往柜里一塞，留意到姜美人已转身朝主办方那边走去，那几个原先溜达的手下也都收了闲心。
我收好物资，假装若无其事把牌号扣好，对讲机调回静音模式。
不经意在人群里绕了两步，又看蓝娜娜朝我这边靠近。
她行过身边时，还低着头，一边掏包装，一边肘部碰了碰我的手肘三下——正是咱俩约定的暗号。
我的眉毛轻轻拉紧，明白她已经有进展。
这时候，我顺势朝存衣柜的方向小步走，把“姜姐让我登记，顺便整理下货”的话递给路过的保安。
保安正忙着分队点名，听了我的话也没多留意，只叮嘱了句“待会有大清查，早点弄完”。
我沿着侧道慢慢挪到洗手间外，见没人注意，伸手在裤兜里敲了敲手机。
很快门口转来蓝娜娜，她抿了下嘴，钻进了小隔间。
等人散开后，我假装找她换记录单，靠近低声道：“你那边找到什么了？”
蓝娜娜压下声音，“后头嵌板松了块，有个暗门，我试过了，真的通下去。
边上有陷阱开关和锁，看着像是改造过的库房。”
我点头，不急着插嘴，示意她继续。
“密道很深，里面全是泥灰和新刷过的脚印，肯定藏了大动静。
钥匙得另外配，她的那俩守卫正好不在门口，我用你的试剂检测了空气，没什么异常。
但刚才有人调监控，我只能先把门口路探了一半。”
蓝娜娜说着咬了咬下嘴唇，“你再拖住姜美人几分钟，看看能不能混进去——要不今晚得等大清场之后才能再试。”
我想了下，低声叮嘱：“她收到进人禁区的消息，现在去了主办方，大概一时不会回来。
我负责引开剩下的保安，你盯紧仓门口那俩人，一有机会立刻用对讲机叫我。”
她揣好试剂瓶，略带警惕地补充：“我怕有人随时调防控——会不会有应急锁死？”
“不会在这么快关死门，只要不是直接暴力闯进去，他们应该会以为是巡视。
你小心点，别硬顶，有事先撤。”
门外连续有砸箱和喧闹声传来，显然主办方紧张起来。
我拉开洗手间门，假装收拾记录单和清点剩余物资，又把一支备用对讲机贴在腰侧。
走廊尽头传来姜美人手下大声喊话的声音，我趁着这会儿人群转动频繁的时候，先一步溜进了最近的物资登记处，把所有出入数据又粗略扫描了一遍，防止有人追溯轨迹。
一分钟不到，蓝娜娜从侧门拐过去，背影迅速消失在嵌墙后的小通道。
一切安排妥当，气氛始终紧张，每个人都盯着前后的动静。
而我还得继续装作事不关己的登记员，在姜美人及时赶回来前，再为蓝娜娜留出更多行动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