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舱里挤满了设备和杂物，转身都费劲。蓝娜娜被芯片逼到极限，她脸色僵硬，脊背就像钢条一样绷着。
她手臂的皮肤下，金属部件开始活动，骨节外伸，两只手竟然在变形成钩爪样的机械装置。
突兀的电流在她指缝里游走，空气都冲出刺鼻的臭味。
姜美人喘着粗气，一手扶着腿，战术增强器的光带快全暗了。
她低头瞟一眼还剩多少能量，把仅剩的那点力气压出来，嘶哑道：“白小柔——快点！”
我和姜美人只能在舱内有限的空间里一前一后堵住，防止蓝娜娜冲向控制台。
每次蓝娜娜一抬手，金属利爪就劈下一道弧光，擦着地面劈裂，火星连带裂缝蹦起。
姜美人咬了咬后槽牙，用手里的钝器侧挡，手指骨被震得隐隐发疼。
蓝娜娜不紧不慢地挥了一下手臂，冷笑连着机械嗡鸣：“你们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只要再过五十七分钟，备用程序就会同步点火，整个城市都会被上传。
你们的努力只是延误。”说完她手臂一甩，地上的仪表盘差点被扫飞，姜美人用身体挡下，闷声吃下一记。
她喘出冷气：“我最多再挡一分钟，你想想招！”
我攥着拳，上前分担火力，一边大声冲白小柔喊：“快！
用李明传的终止代码！”白小柔坐在地上，双膝夹着终端，十指飞舞敲击，嘴里一遍遍念：“omega-7-3-9-Alpha……”面板上一行字越来越亮，最后一行弹窗跳出：“代码不完整，需完整序列方可继续执行。”
白小柔回头吼：“剩下的码你们有吗？不然我真没办法了！”
舱门外开始有沉闷的回响，也不知是外头机械守卫清理到这里没。
屋里温度越来越高，我一边用钝器架住机械爪子子，一边脑子飞快转：“怎么办，还有什么线索？”
身体的疲惫和紧张让我额头渗出汗珠，甚至觉得胸口隐隐发热。
忽然，胸腔里有一点熟悉的暖意，心跳带着特殊频率。
我低下头，暗自在心里吼：“系统，醒没？”微弱的男声低低响起：“主人……系统仅恢复46%……检测到危急情形……”声音里虚得很，我知道它随时可能断。
我低声吐气，靠着操作的本能把所有细节总结一遍：“该死的，剩余终止序列，你能不能推出来？”
系统一顿，把调动和检索的声音压得极低：“引用所有数据库碎片……推算可能码组……匹配完成，剩余序列疑似为Echo-2-5-delta-Gamma。”
我心头一跳，当即对着白小柔吼：“试试Echo-2-5-delta-Gamma！”
白小柔收到提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输入。面板发出“滴”一声，绿光闪烁，接着弹出来新一行字：“代码匹配，请确认物理切断操作。”
她按下确认，可随即屏幕又弹出更刺眼的红色警告：“警告：物理切断需内部权威认证，请授权人员安手确认。”
舱里的动静僵住了不到一秒。蓝娜娜\/汪丽娜发出一阵近乎嘲笑的声响，语调忽然调高：“看来你们还是差了一步。
作为唯一有绝对权限的管理者，只有我能操作授权。
你们谁也进不了核心回路。”
我的脑子快速转着，忽然意识到这芯片本来就是个最高权限工具。
我一边躲闪蓝娜娜突如其来的冲击，一边高声道：“蓝娜娜！
你脑袋里的芯片本身就是主系统的钥匙！你还没彻底丧失自我，快，去面板前，按下授权！”
蓝娜娜的身子停住了，她僵着，攥着金属手柄的指关节变形，额头青筋一抽一抽的。
她的眼里蓝色光点和原本的颜色疯狂变换，整个人在原地微抖，像两个意识互相拉扯。
我步步逼近，声音发哑：“蓝娜娜，只要你能自己做决定，你就不是工具！”
汪丽娜的声音带着一点激烈的急促：“滚开！
这是我的意志！你挡不住！”蓝娜娜两只手按住了脑袋，痛苦低吼：“出去！
离开我的大脑！”她的呼吸短促，膝盖打颤，好像每跨出一步都要耗尽十年的力气。
姜美人见状，扔下快碎的钝器，货真价实地扶了蓝娜娜一把：“蓝娜娜，就剩这一次！
你还记得吗，你还不是她！”白小柔抬头，情急下喊破嗓子：“这里没别人！
只能靠你了！”
蓝娜娜的身体不稳，每次迈步都带着机械和血肉的挣扎。
时间一点点过去，舱门口的红灯还在变幻，背景里扣人心弦的倒计时让我的耳朵麻木。
她终于走到了面板前。整条手臂上电路图案来回闪动。
蓝娜娜用右手撑住面板，平举手掌放在发光圆圈上。
她的呼吸变得艰难，眉毛拉成一道直线：“我……授权……”掌心的电路像活了一样开始嵌入金属，控制面板展开扫描：“授权确认中……”这一刻她淡淡地转头，对着我和白小柔——姜美人也挤在身侧。
她嘴角带出一点往日的柔和：“卫新，白小柔，姜美人，以后，无论怎样，记住我们原来说过的路。”
控制面板发出果断声音：“授权通过。物理切断将于五秒后开始。
所有接入生物接口连锁即将解除，操作不可逆。”
蓝娜娜移开目光，没再说话，她点了一下头，每一块肌肉都在隐约颤动。
倒计时开始从五跳到四，我下意识冲过去要拉她走。
姜美人上前抓住我胳膊：“卫新，这是她自己决定的。”
她的手劲很大，带着疲惫和无法阻止的郁闷。
倒计时只剩三、二，我的眼里只剩下蓝娜娜，那一点光亮慢慢消退。
最后一秒，她站在面板前，像当初实验室里立着的少年，身体里还带点热度。
主控核心“喀”的一声断电，整个塔内突然陷入一股彻底的静默。
唯一还亮着的是舱顶的应急灯，勉强照见蓝娜娜向后倒下，设备哑火，一切归于安静。
白小柔第一个冲过去，跪下抓住蓝娜娜的手腕，把终端贴到她手背上，听了半天：“还有脉搏，心跳慢得吓人，她估计……已经觉察不到我们说什么了。”
姜美人靠着墙，呼吸紊乱，嘴唇咬得发白。
我单膝跪到蓝娜娜身边，喉咙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拉住她已经发凉的手：“谢谢你，蓝娜娜。”
这时，主控台里传出最终的系统残留音，平淡无波的女声飘出一句：“你们以为这就是终结？
进化不止于此，种子已散，未来等待你们继续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