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话，直接把来看热闹的村民吓得脸色发白，可屋子里的两人却没有其他反应。
对于温暖的话，沈谦像是没听见，他静默的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在他脚边，还有四个被他剜去眼睛的陌生人，他和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过节，可就因为温暖的一句想重见光明，他就动了手。
究竟从什么时候起，温暖的话，被他奉为圣旨一样的存在了呢？
不管合不合理，他总是身体率先有动作，明明很多次，父母是劝过他的，可他总是会当做耳旁风，有时候烦了，还会冲他们发火。
“沈谦，你又在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温暖那两个空荡荡的眼眶，十分有压迫感的盯着沈谦。
“……没有。”
沈谦平静的答道。
“哈哈哈，你犹豫了！沈谦，你犹豫了！你就是嫌弃我了，也是，从前的我好歹还不是个残废，但现在，谁每天对着我这么个丑东西会不嫌弃呢？”
温暖疯疯癫癫的又笑又嚎，刺耳的声音让看热闹的众人不约而同皱了皱眉。
从前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这温暖竟然是个神经病，而沈谦竟然能够和她相处那么久，也是个了不起的。
“温暖，在末世到来之前，你是站在的样子吗？”
“什么意思？”
沈谦的问话让温暖平静下来，看表情甚至有点不知所措的萌。
“在末世到来之前，你对身边的人，也是这样非打即骂，甚至恶毒的吗？”
沈谦再次问了一遍，生怕温暖没听懂，还说细了些。
温暖想着想着，低下了头，枯黄的头发将她的脸完全挡住，看不到表情。
“从前的我当然和现在不一样。我曾经也很善良，和别人说话，算得上一句和风细雨。”
“嘶——”
温暖话音落下，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阵吸气声。
看看现在的温暖，在想象一下从前的她，说是变了一个人都不为过。
大概是听到了其他人的吸气声，温暖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怎么，你们很惊讶？我坏又怎么样？我坏的坦坦荡荡，而你们这些人，有几个是纯洁如冰雪的，不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玩意儿。末世两年多，有几个人手上没沾点血，大家都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没必要双标吧！”
“确实没必要，毕竟到了现在，还没疯的，也只剩下极少数了。”
沈凌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沈谦的目光终于被吸引过去，“你来啦。”
“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你们闹出那么大动静，几乎全村人都知道了，若说你们不是故意的，谁信？”
沈凌双眸冰冷，直接将沈谦的伪装撕开了。
“什么，竟然是故意的！”
“这沈谦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心机了？”
“谁说不是呢？以前多乖的孩子啊！”
……
沈凌话音落下，看热闹的村民直接炸了锅，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沈谦的视线在说话的人身上扫了扫，将沾满鲜血的双手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下垂的眼帘将他的一切情绪遮掩。
“沈凌，可让温暖挖别人眼睛的，是你啊！”
“！！！！！”
“！！！！”
沈谦满怀恶意的话，直接引爆全场，就连沈爸沈妈都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他。
“儿子，小谦说的是真的吗？”
沈妈颤抖着嘴唇问道，眼睛里尽是脆弱。
“是真的。”沈凌抬手在沈妈肩膀上拍了拍，示意她别担心。
“两个月前，沈谦借着和好的名义，给了我一个红薯，但他并不是真的要和我修复关系，而是为了里面那个女人。”沈凌锐利的目光直接穿透人群，径直盯住温暖，“他在红薯里，下了大剂量的催q药。”
“我沈凌自认没有对不起他半分，可他为了温暖，不顾我们多年情谊，我报复他们，有什么问题？还是诸位觉得，我做错了？”
沈凌凌厉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想要站出来做和事佬的村民，逼得他们不得不将话咽下去。
“沈凌，你何必将话说的那么难听？”
沈谦脸色有些难看。
“我说话难听？难道不是因为你做事难看吗？沈谦，一个温暖，就值得你抛弃我们多年兄弟情谊吗？”
“沈凌，我说了，我只是想要有一个家。”
沈谦眸色平静的看向沈凌。
沈凌迎上沈谦的视线，他知道，沈谦的这话，是认真的。
“为什么？明明她对你并不好，从我回来的这段时间，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她pUA你了。”
沈谦听到这话，嘴角有些苦涩，“大概是我贱吧，一开始被她骂，我还会觉得不对劲，可次数多了，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其他原因，我竟然觉得她说的对。”
沈谦说着说着，脸上的苦涩慢慢褪去，转而成了一些令人看不太懂的复杂情绪。
“你真是疯了！”沈凌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疯了？”
沈谦抬起沾满鲜血的双手，仔细看了看，“确实，我确实是疯了。沈凌，你告诉我，末世为什么要来？我长这么大，除了对不起何欢，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像我这种普通人，要去承受不属于我的苦难？你告诉我，为什么？”
沈谦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
他们只是蓝星上再普通不过的蝼蚁，明明没做错什么，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做过，却在一个和以往没什么不同的一天，末世来临了。
许多还没反应过来的同类，不知不觉就失去了生命。
对于这个问题，沈凌也想不出答案，所以他无法回答。
当天的闹剧，以温暖在屋子里的大声嘲笑结束。
离开前，沈凌回头看了一眼温暖，他忽然觉得，温暖这个女人，活得不是一般的通透。
她从最开始，无论做什么事，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可能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从最开始盯上沈谦，为了有一定保障，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同时死死拿捏住，末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有可能沈谦这辈子就只有辉辉一个孩子了。
按照老一辈的思想，即使沈谦受点罪，辉辉也绝对不能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