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悄无声息地穿过荒山外围的隐匿禁制,再次踏入外层芥子空间。然而,脚步刚落定,一股炽热狂暴的能量风暴便夹杂着尖锐的鸟鸣与低沉的龙吟扑面而来,将他吓了一跳。
空间中央那株大柳树下,已是狼藉一片。原本平整的地面被灼热的火焰烧出数个焦黑大坑,几根垂落的柳条也被烧得卷曲发黑。
正阳瞬间出现在内层芥子空间,只见一道绚丽的五彩流光,正是大红的鸾鸟真身,此刻正炸着全身羽毛,如同一团暴怒的火焰,疯狂地冲击着龙宫波光护罩。
“正潜!你个缩头乌龟!臭泥鳅!给老子滚出来!敢做不敢当是不是?看老子不把你那对破角啄下来当摆设!”大红的尖叫声充满了气急败坏,双翼疯狂扇动,卷起道道炽热的火浪,一次又一次地撞击上去,引得整个空间都微微震颤。
而内层空间中央龙宫,似乎被一股强大的龙元死死封住,隐约传来正潜有些底气不足却又带着点得意的龙吟回应:“疯婆娘!谁怕谁!有本事你进来!看小爷不把你那身杂毛拔光做掸子!师兄不在,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正潜凭借着对芥子空间的初步掌控,束缚着龙宫力量不让它自主防御伤到大红,同时也让大红无法闯入,自己则躲在安全的龙宫内叫阵。
正阳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这才离开多久,这两个活宝怎么又掐起来了?而且看这动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
就在他准备出声制止时,大红敏锐地感知到了他的气息,猛地转过头。那双原本因为愤怒而燃烧的鸟眼,瞬间蒙上了一层巨大的委屈,五彩流光一闪,她瞬间缩小,化作一只娇小的鸾鸟射向正阳,一头撞进他怀里,用小脑袋使劲蹭着他的胸口,发出带着哭腔的哀鸣:
“正阳!正阳你终于回来了!呜呜……正潜那个混蛋!他欺负我!他把我好不容易收集来,准备融入本命真羽的‘七彩火源’给打翻了!那是我攒了好几年的宝贝啊!呜呜……他还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你要给我做主啊!”
她一边“哭诉”,一边用翅膀指着龙宫的方向,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显得可怜极了,全然没了刚才那副要焚天灭地的悍勇模样。
几乎在大红告状的同时,龙宫的封锁悄然撤去,一道蓝光闪过,正潜的身影出现一旁,他依旧是那副俊朗威严的蛟龙少主模样,额间龙角晶莹,但此刻脸上却带着一丝做错事的心虚,眼神躲闪,磨磨蹭蹭地走到正阳身边,小声辩解道:“师兄……你回来了。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让她把那些亮晶晶的破火苗赤裸裸放在外面,我神龙摆尾扫过去没注意,就……就那样了……”
他虽然已是化形期妖王,实力远超尚在躯干期巅峰的大红,但此刻在正阳面前,尤其是在“理亏”的情况下,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躲到了正阳身后侧,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瞅着在正阳怀里“哭泣”的大红。那模样,仿佛他才是那个被欺负的弱小一方,而大发雌威的大红反而是化形期老祖一般。
正阳看着这情景,简直是哭笑不得。一个躯干期巅峰的鸾鸟,追着一个化形期的蛟龙喊打喊杀,而化形蛟龙居然还被逼得躲起来,现在更是躲在自己身后寻求庇护……这画面若是传出去,恐怕整个南域妖族都要惊掉下巴。
“好了好了,都多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正阳无奈地叹了口气,先是轻轻抚摸着怀里大红的羽毛,安抚道:“大红,七彩火源没了可以再凝聚,正潜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他这一次?”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正潜,板起脸道:“你也是,明知大红破境在即,演练神通不会注意?还不快给大红道歉!”
正潜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服,但在正阳目光的逼视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对着大红的方向拱了拱手,嘟囔道:“好啦好啦,是我不对,行了吧?待我彻底炼化此地,把此地的火源都给你……”
“谁稀罕你赔!老子就要原来的!”大红从正阳怀里抬起头,瞪着正潜,虽然语气还凶,但那股委屈劲明显消了不少,哼了一声,又缩回正阳怀里,小声嘀咕,“臭泥鳅,笨手笨脚……”
一场看似剑拔弩张的闹剧,在正阳的调解下,总算暂时平息。兄弟二人一鸟,回到了那简陋的茅屋前坐下。正阳将自己此番外出的经历,包括与夏九川重逢、炼制阵旗阵石、查探外界局势等,都详细说与了正潜和大红听。
大红则对正阳描述的外界变化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听到大齐皇城几乎快变成佛国时,她忍不住插嘴道:“呸!那些秃驴真讨厌!到处都是香火味,难闻死了!还是咱们这里清净!”
芥子空间内灵气充沛,尤其是龙宫重现后,内层空间的灵气品质更是远超外界。或许是那场闹剧发泄了积压的情绪,或许是感受到了正潜突破化形带来的压力,也或许是此地浓郁的灵气和龙威的持续压迫反而激发了她的潜能,大红在回到内层空间自己选定的那座山谷后,修炼得越发刻苦。
她不再抱怨龙威的压制,反而将其视为磨砺自身的磨刀石,日夜不停地吞吐着那带着“杂质”的磅礴灵气,淬炼着妖元和血脉。
芥子空间内无秋冬,三十年光阴一闪而逝,正在龙宫内祭炼真龙角的正潜,以及在外层空间柳树下静坐体悟四象剑阵的正阳,同时心生感应,骤然睁开了双眼!
两人身影一晃,几乎同时出现在大红闭关的那座山谷之外。
“不好!师兄,她在龙宫威压下引动天劫,劫力会呈倍数暴涨!”正潜急声道。
大红已现出原形,一只翼展超过十丈,通体羽毛如同燃烧的五彩琉璃般的巨大鸾鸟,正痛苦地嘶鸣着,周身五彩光焰不受控制地喷薄,与弥漫的龙威激烈对抗,引得空间震荡。天穹之上,已有厚重的劫云开始汇聚,那云彩并非寻常乌云,而是呈现出赤、金、紫三色交织的诡异景象,毁灭性的威压让正阳都感到心惊肉跳!
“大红!收敛气息,随我出去!” 正阳大喝,同时与正潜一左一右,施展神通,强行压制住大红体内暴走的妖元,撕裂空间,带着她迅速离开了芥子空间。
绝不能留在荒山渡劫!否则灵宝派旧址可能会被夷为平地!
正阳全力施展瞬移,朝着记忆中东岭与南域交界处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山脉疾驰。他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偏远且灵气尚可的地方!
终于在一处四面环山的巨大山谷中,正阳停了下来。此地木灵之气充沛,有利于大红渡劫。
“师弟,为我护法!” 正阳吩咐一声,立刻从扳指中掏出阵旗。
他双手如穿花蝴蝶,混沌元炁奔涌而出,一道道阵旗精准地射向山谷四周,插入地脉节点。不过片刻功夫,一座笼罩了整个山谷的巨型隐匿大阵已然成型,阵法光幕流转,压制下狂暴的天地灵气,就在大阵完成的刹那,一声撕裂天地的巨响炸开。
只见山谷上空,三色劫云已厚达数丈,覆盖了方圆数十里!
第一道劫雷,并非寻常闪电,而是一道赤中带金的巨大雷火柱,如同天河倒泻,带着焚尽万物的恐怖高温,朝着半空中展翅的大红猛然劈落!
“唳!” 大红发出尖利不屈的啼鸣,五彩双翼猛地一振,主动迎着火柱冲天而起,张口喷出本命妖火,化作一道五彩火环,试图抵挡。
然而雷火劫的威力远超想象,五彩火环仅仅支撑了一息,便被雷火柱强行撕裂,恐怖的雷火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大红真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