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萧玥一行赶往秀水县,想要经长安县的长安渡,直达平州!
好在去秀水县的下半程路上,雨停了。
镇上至县上的小路上春雨湿地,除了要驶慢点,倒也无惊无险。
他们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秀水县。
因春汛还不算到来,秀水县的码头如常运行!萧玥得知这里也有“夜航船”,当即决定,不住店了,就坐“夜航船”!
船费之外,还花了点钱寄存小马车,萧玥领着三个小子们,去船中间的小窗口领饭!
是的,这船算得中等大小,也不算太旧,最好的是,这初春的头一班夜航船,它人少!
人少多好啊!萧玥感叹,之前自己一个人去南湘,坐夜航船的时候,还遇见讨厌的油腻男搭讪呢!
现在有三个小子,这船它还人少!可,就很可!
饭是普普通通的咸鱼饭!加了几根青菜!
可很少吃到咸鱼的小子们表示,这饭极好!这饭它太好吃啦!
萧玥:行叭。你们开心就好!
吃完饭萧玥领着崽崽们去船头消食看夜景。
虽然这古代的灯火点点和种花家“两江四岸的真·夜景”相比,算不上什么好看吧,但风景就是风景,
那远处的代郡方向,
让萧玥想起了他们从平州返京,在代郡码头遇上的、一身红裙的十六妹叶珍。
哎不行了,我又想起我哥和叶九了!还有子期男神!话说他和杜家小姐姐成亲没有了呢?
船上时光容易过!从秀水县到长安县的水路,五天四夜!但这对于满心欢喜的两只崽崽来说,这样的船上日子,就好新鲜!
船上第二日,他们还吃到红烧的大鱼了喔!
他们一家吃完一条,还要了一条!
话说这一日船还停靠了一个村子,因为有人在村头渡头招手,想上船!
行吧,这古代的船它就是可以招手即停!
两只崽崽趴在船头看停船、看人上船!
反正什么都很新鲜!
但这个村子上来的却不是普通村民,共6个人。
一家三口,一对中年夫妻加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还有一个随行老仆!两个小僮!
少年从上船就嚷嚷:“裴老大不是东西!骗我们来这乡下大宅子!这里要啥没啥,我说不住,你们还非说什么修身养性!
我修什么,养什么,不就赌个小钱!有什么了不得?
我知道,你们现在看他出息了!是青天大老爷了!哪怕他就是过继来的,你们都当他是亲生的!”
咦?
船老大显然认得那对夫妻,态度恭敬!
中年夫妻看萧玥等人在看他们,有点不好意思!那当爹的呼喝了少年一句,少年不服地扭头进了船上房间!
那位夫人年轻时应该长得秀丽,年纪大了也挺好看。她看萧玥家的两只崽崽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上船,略有讪讪,从包袱里摸出两颗包得挺精美的糖:“孩子,这糖给你们吃。”
两只崽崽看向萧玥!
萧玥:“那你们就谢谢这位大娘喔。”
崽崽们接过糖,小奶音齐刷刷说谢谢!
那夫人看着小哥俩,还有点伸手想摸他们的脸!还没伸出来又自己觉得不好意思,收了回去!
崽崽们站回娘身边!虎崽还把糖递给他娘亲:“娘,你吃!”
萧玥瞬间破防!“哎哟娘的乖崽!咱家崽怎么就能这么乖呢!”
她把那糖剥了塞进虎崽小嘴里!还感叹:“就算娘以后再生崽,都没有我家虎崽乖了!”
一边的豹崽:我手太快!我嘴里的糖不甜了!我怎么觉得我哥有点讨厌了?!
那夫人还没走,她有点眼热!船开时,她过来和萧玥说话,说自家大儿子就是长安县的县令裴守信!先那个是她小儿子!说挺羡慕萧玥家的两个娃听话又乖!
萧玥:果然!长安县那位裴县令,年轻有为,上任不到一年,就在去年秋天打通了长安县通向平州的水路——算时间,就在他们当时回京路过代郡之后没多久。
这位裴守信,就是同样年轻有为的子期男神,和她在点刑司闲聊时也是赞过的。
所以这裴县令家里,也有本难念的经?
这几个裴县令的家属上船之后,萧玥就和三个小子说,那个喜欢嚷嚷的少年,是裴县令的弟弟,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让三个小子、尤其是两个崽崽,要是遇见了,远远地咱们就避开。
萧云的胆本就不肥,恩恩点头!
两个崽崽自然也听话!他们第二天抱着饭去船头吃,回来一人手里拿一只小小的饼。
豹崽这次也学乖了,咱就留着!先给娘亲吃!
两只崽崽说,这是那位给了糖的大娘给的!说是他们家乡特产!可远可远的地方带来的!
萧玥把豹崽的饼掰下一小点:“咦?这是腐乳饼?”
两只崽崽:恩恩!大娘就是说的这个名字呢!娘亲你怎么啥都知道?
萧玥:“哈哈!两只彩虹夸夸崽!别的不敢说,但凡是吃的,娘亲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二)
有两只好奇崽崽在身边,船上时光过得贼快!
很快就到了长安县!
是下午三点左右到的,在船上的时候都已经下起雨!哗哗地,水面水雾乱起!
这是春雨贵如油啊!
萧玥在船上就已打听过,去平州的渡头和他们要停靠的渡头隔得很近,因去平州的人不算多,且水路没有秀水到长安县这样平缓,因而不是每日都有船期。
算来下一班去平州的船,多半要在三日之后。
恩,倒也在萧玥意料之中。所以来时路上茶棚老大爷提到的长安客栈,看来是要去住住了!
萧玥把自家小马车搞出来,取出预备的笠帽蓑衣,自问算是装备齐全了!就这样,一行四人还是被春雨打湿!
小马车行驶在青石径上,眼看雨越下越大,萧玥担心崽崽们淋病,正在焦躁,突然就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长安客栈!
哎我去!萧玥驾着小马车飞奔而去。
这客栈人来人往,生意极好!
萧玥突然有点小担心!千万莫要客满啊!
萧玥果断找到茶棚大爷的侄子,那人姓孙,就叫他孙大哥。萧玥说自己是茶棚大爷千叮万嘱要找来的!
两间上房谢谢!
长安客栈的孙大哥二十来岁,显然也是客栈的资深员工了。
“姑娘,两间上房怕是不行呢。其实一间都勉强!我们这店在这条街开了也有七年,都是过往的老客。
这眼看就要春汛,今日还突然暴雨,大雨留客啊!
最多也只能给你一间上房了。
本来这一间都有客官托人来订了的,说是昨日便要来,
可那客官今日都没来。多半也是因这雨了。
我就把这一间先给你。
你和这两个娃娃可以住下。
这位小哥,喔,是姑娘的弟弟?
实在是没房了,从昨日我们便在大堂升火,只需付一点炭火钱和棉被租用钱,就能和大伙儿围火过夜。
就请这位小哥将就将就?”
萧云表示:他可以的!有被子裹裹就行!
两只崽崽却探头去看那已经在升火的宽敞大堂,很是好奇!
虎崽:“小叔,我觉得在那边睡很好呃……”
萧玥还能说什么?万分感谢!
还说那订房的客人若来找孙大哥麻烦,就让他把自己推出去,自己自会解释。
孙大哥唤来一名小伙计领萧玥他们去房间!
萧玥让小伙计帮着准备些木桶热水,不多时热水桶便送到房间。
萧玥让萧云领着两只崽洗澡!换干净衣服!
三个小子洗得很快,等三个小子洗完,萧玥再要来一桶,自己洗!
虎崽:“娘亲你慢慢洗,我和小弟在外面给你守着!”
这小棉袄贴心得!
萧玥迅速洗完,换衣服,然后就领着三个小子,下楼吃饭!
这长安客栈大堂分了三段,左边是饭堂,中间接待处,接待处连通二楼客房,右首边则修一个台阶,上一级的高度,就是那个升火打地铺的平台了!
萧玥四人埋头干饭,萧玥见来问客房的人越来越多,心想这暴雨留客,还好自己早来一步!还是订房没来空出来的最后一间!就感觉赚了一个亿!
正吃了个八成饱,便听一个进来的人朗声质问,为何他订好的房间却说没有了?
萧玥四人齐齐抬头!
两只崽崽住嘴不嚼,瞪大眼睛!生怕自家的房间要被夺回!
只见那人青衫黑发,是个高瘦的年轻男子。孙大哥也是口齿伶俐,说第一他来得太晚,客栈昨日便留了房,直到今日才另给他人。订房留一日,这是店中规矩;第二,那已经住下的客官是带着两个小孩的年轻娘亲,总不好赶人家母子睡大堂。
那人一听,便说也罢,让伙计给自己分发些床褥,他睡大堂。
这时又进来一人,是个军汉打扮的粗豪汉子!
咦,他这军服……萧玥莫名心中一跳!
果然那汉子上来便去拍孙大哥肩膀:“小孙!你还在这儿呐!还记得我不?我是你张五哥!”
小孙哥:“这哪能不记得!五哥你不是去打仗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三)
果然我直觉是对的!
萧玥竖起耳朵!
就听张五哥说:“说的是呢!本来没这么快的,我之前肩上中了一箭,骑术不错,就被派回来送战报!
送到代郡就有人接手!我干脆就先回家看我老娘!
哎,在外面就想你家的琥珀酒!闲话少说,先给我上酒!”
张五哥看看那边升火打地铺的大堂平台:“嗬,又打地铺啊!这个好,我也去坐坐!就有点夜航船的意思了!”
因那边有一两人冲他抱拳:“给这位军爷问个好!”
张五哥:“哈哈,都好!都好!”
说着让小伙计多上点酒肉,说暴雨留客大伙儿亦是有缘,他刚从战场回来,
正想念这朋友们喝酒吃肉、彻夜长谈的家乡风土!
萧玥起身,正要过去,只见他们那间房原主的高瘦青衫男也朗声一笑,从怀里掏出银子抛给小伙计接了:“这位张五哥说得正是,三国大战,连这长安春雨也来凑热闹!在下亦是从未歇过这等大堂,今日也请各位大哥喝酒吃饭,把酒夜谈!”
萧玥领着三个小子过去!
她径直走向那位张五哥:“张五哥有礼。”
张五哥:“有礼有礼。这位姑娘你……”
萧玥:“不瞒张五哥,我们也算后方军属。我姐夫昔日曾是东越军中尖哨队队员,名叫冯小七。不知张五哥可认得?”
张五哥眼睛瞪大:“冯小七是你姐夫?”
萧玥:“正是呢。”
萧玥:烟儿小姐姐应该和小七哥成亲了,小七哥自然是我姐夫。
张五哥:“哎,尖哨队一枝花!那哪能不认识!我大哥也是尖哨队的!去年小七哥还给我家捎过盛京特产呐!
来来来,妹子,这边坐,靠火暖和点。这春日晚上冷,又下了雨,你这……
啥?这俩娃子是你的崽?你生的?
哎哎,妹子你这,你这么年轻就有了这么大的崽,还真是好福气呢。”
萧玥笑眯眯:“谁说不是呢。张五哥,你们在前线保家卫国,我们后方家属也想知道前线到底怎么样呢。
今日有缘遇到五哥你,你给我们说说呢。”
“哎,就是就是,五哥你给我们大伙儿说说!”
一时间大堂酒肉齐上,又围了不少人上来!
五湖四海的人齐聚把谈,热闹无比!
两个崽崽并一个小叔哪里见过这样热闹新鲜,挨着萧玥坐着,兴奋极了!
张五哥喝到了长安客栈的琥珀酒,又被众人围着赞美,那叫一个美!
酒过三杯,张五哥开讲啦!
“其实吧,不怕各位笑话,我也没啥本事,不如我大哥在尖哨队,也不如我表弟还进了麒麟卫!
麒麟卫你们知道吧?
不知道?
哎,也没什么,就是咱陛下专门建的一支队伍——
咱东越战神恒王叶九你们知道撒?”
众人:“这哪能不知道!”
高瘦青衫男:“听说恒王殿下一手破云破月箭无虚发,势如风雷!连那西昌前一个皇帝言子昊都差点被他一箭射死,是他亲卫以身挡死,才勉强逃得性命!
张大哥可是亲眼见了那追云破月?”
张五哥拍大腿:“就很恨呐!我自己不争气,没能进那麒麟卫!不然他来训练咱,不就能天天见识那无双箭技!”
萧玥:“喔,那这么说来,九殿下是麒麟卫的教官呐。这次也是他带着麒麟卫打前锋?”
张五哥:“我妹子有见识!不过这次他不是去北冥求亲了?麒麟卫他带走一些,多数却是护着咱们陛下呢。
后来他赶回来,才与陛下汇合。
说来我跟着陛下的大队也算是早早到了秦皇郡,
我们略作休整,便去了惠州,与北冥军汇合,一起攻打惠州!
去时我们都以为有场恶战,出发时便听说惠州新派了一位侯爷守城!
这位听说也是西昌出了名的猛将狠人,他还有个箭法高超的儿子,
这朱氏父子守惠州,我们都以为要像上次那仗一样,不说打上三年多,一年半载怕是有的——
哎,这爷俩叫什么来着?我怎么就一时想不起来!明明听过的!朱什么来着?”
萧玥微笑:“平明侯朱烈,连珠五箭朱小将军朱辰逸。”
张五哥:“哎,我妹子这也知道?!正是正是!”
此时两个小奶音齐刷刷响起:“是的喔!我们娘亲什么都知道喔!”
众人就看两只一模一样的小奶音崽崽第一时间捧哏!
哎就可爱死了!
萧玥一乐:“谦虚点谦虚点!崽啊,咱们在外面不带这样自家夸自家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