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处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格外压抑而诡异。
窗外阳光明媚，操场上传来远处拔河比赛的欢呼声，但这间铺着灰蓝色地砖、配有一整排监控屏幕的房间里，却仿佛结了一层冰。
方应根校长一边大步走入，一边还整理着校服外套，额头微微冒汗。
他刚刚从主席台上得知事态，便火速赶来。一进门就直接看向坐在一旁的淮右，神色严肃：“你是说，你俩在玩游戏，那个黑衣人翻窗进来的？”
淮右神情镇定，语气平稳：“是的。我和首翔本来就是想进智创空间玩一会战地，然后那个黑衣人翻窗而入，敲晕了首翔。”
他顿了顿，目光淡然如水。
“然后我把他打伤，他试图逃跑，首翔的同学，还有这位胡老师就冲进来了，逮住了他。”
方应根眉头紧锁，一头雾水地看着桌上的简报与锁头残骸：“学车中学这附近安保这么严……到底是怎么翻进来的？”
“而且——”他看向墙上空白的监控画面，“刚好就那一块监控……就这么巧合地失效了？”
胡莘祥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脸色沉静，语气却异常冷静地补了一句：“不止如此。”
他指着从现场收集来的证物。
“这个黑衣人的武器断口，包括那扇门锁，还有他身上的右臂伤口，全都是——从中间，完美无缺地、毫无撕裂感地……裂成两半的。”
他目光凝聚，像是在审视什么异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看向方应根，“就像一种‘指定裂解’能力……那种精度和控制力，不可能是物理冲击。”
方应根将目光缓缓移向淮右，语气终于压低：“你能解释吗？”
所有人都看着他，淮右沉默了一下，仿佛思考着要不要说得直白。最终，他抬起头，语气平静到极致，“这就是——我的能力。”
“我可以，让接触到的物体，在结构上从中间裂开。只要我指向它，我可以选择让它断裂、崩解，或者粉碎。”
胡莘祥眯起眼：“也就是说，你可以裂解结构层级，不论是金属、骨骼、塑料……你是用什么原理做到的？”
“原理？”淮右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我也不太清楚。它像是一种天赋，就像——你们有人天生能跳远，有人跑得快，我只是……刚好能让物体碎掉。简单点说……我可以让一块钢板开花，也可以让一把刀，化为两节。”
方应根嘴角微动，刚想说什么，胡莘祥却先一步开口：“这能力……如果是敌人，会很危险。”
“但如果是自己人——”他轻轻地笑了笑，眼神意味不明，“可能就很有用。”
方应根皱着眉，沉思了几秒，然后缓缓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支银黑相间的高级钢笔，沉默地放在桌面上。
他推了推眼镜，看向淮右，语气低沉：“能为我们……演示一下吗？”
淮右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走到桌前，伸出一根食指。动作看起来像是漫不经心地一点，但下一秒，那支钢笔，毫无预兆地从中间笔杆位置裂成两段，断口光滑平整，连内部的笔芯都精准断开，一半倒在桌上，另一半慢慢滚到桌沿，“哒”地掉到了地板上。
胡莘祥和方应根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方应根看着那笔，脸上的表情瞬间从镇定转为惊悚、震撼、接着转为无法接受的自我调侃式绝望。
“不是啊……”
他捂住额头，重重叹气，语气充满“我他妈到底惹谁了”的错乱感：“这年头谁都有特异功能了吗？！怎么一个运动会，还能蹦出个能点物体裂解的神经异能系！学车中学能正常运行全靠他们自觉是吧？！！”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揉着太阳穴，“早知道我要办学校的时候不盖智创空间，得盖个异能抑制结界！”
胡莘祥尴尬地干笑两声，摊开手：“是啊……你看308班那群人，就已经是一个不可控能量场。”
他掰着手指比划：“有能随便从手上里变出各类枪械模型的，能量实体化。”
“有可以燃烧整片草场的，靠心情触发火焰技能。”
“有可以用草稿纸打出精准向量位移的。”
“还有人把相机当成神经武器，一拍就让人陷入梦境……”
“不说别的，还有一个能变成棕熊的。”
方应根眼神一凝：“棕熊？你说布朗·贝尔？”
胡莘祥耸肩：“对，他目前暂时只表演出棕熊冲撞。”
“还有个道士，整天打拳还精通八卦的。”
“还有一个拥有……硕大匹尼斯的。”
“……总之，那个班是一种奇迹吧。”
方应根闭着眼缓缓坐下，脸埋进手掌，沉默良久，然后他低声说了一句：“我要回去把招生简章撕掉重写。”
胡莘祥忍不住笑：“不如直接写‘特殊能力优先录取’。”
方应根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像是刚打完一场灵魂级战役，桌上的茶已经凉了，笔已经断了，人生也快断片了。
他揉了揉眉心，看向仍然冷静站在一旁的淮右，叹了口气问：“还有没有……其他你认识的，也具备类似你这样‘离谱特性’的学生？提前报备一下，我们好做心理准备。”
淮右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有啊，我的好朋友刘周凯，他有一把霰弹枪。”
方应根笔尖一顿，手微微一抖，没吭声。
淮右继续补充：“王二江更离谱，他有反坦克火箭筒，对空火箭筒，无畏舰，孤儿车……”
“……等等。”方应根一抬手，像裁判喊暂停，“你刚说什么？”
淮右淡定地重复一遍：“反坦克火箭筒、对空火箭筒、无畏舰、孤儿车。”
胡莘祥在一旁已经开始眯眼笑出声：“他俩真的是来参加运动会的吗？不是来打二战重制版的吧。”
方应根沉默三秒，终于彻底开摆，他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操场上正在跳绳的学生群体。
“……行了行了。你们这群小祖宗。”他摆摆手，语气彻底放弃抵抗：“走吧走吧，去玩去玩。等你们的孤儿车停操场上我再处理。只要别有人从地下室里整出一门高能等离子加农炮，我都当没看见。”
淮右点点头，神情如常：“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