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混沌无光。
即使没有睁开眼睛，也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寒冷。
身体像是浮在什么东西里面。
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温柠艰难地想把眼睛睁开。
眼皮像是抹了胶水，怎么都睁不开。
耳边也没有任何声音。
意识到自己脑袋有些嗡鸣，温柠才发现呼吸也是被遏制的。
温柠用力吸了一口空气。
吸进鼻腔的却是冰冷的水。
温柠猛地睁开眼，眼前毫无光亮。
冰凉的海水刺透单薄的衣服。
温柠感到自己在逐渐窒息。
她奋力想要挣扎着游上去，才发现四肢都被捆绑，完全不听使唤。
脚上仿佛拴了什么重物，拖着她不断下沉。
无法呼喊，无法呼吸。
没有光。
四周黑暗。
身体一点一点在下沉。
忽然之间，有一只庞大的手从头顶探出来。
一束光撕裂海水深处的黑暗和冰冷。
温柠看到那只手掌心的八字疤痕。
那只手穿过海水朝自己越来越近。
如同一只索魂的魔爪，让温柠头皮发麻。
温柠竭力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在这个地方根本无法出声。
巨大的恐惧、寒冷和孤独裹住了温柠。
江挚，江挚，你在哪里？
救救我……
温柠突然从噩梦中醒来。
额头冒着冷汗，黑暗中只有她自己失控的呼吸声。
温柠用力抱住自己。
抬头看了看四周，她还在江挚的卧室里。
窗帘外面黑乎乎的。
只有床头一盏台灯温柔又安静地亮着。
她记得她睡前把灯关了。
应该是江挚进来过，给她开了一盏灯。
温柠浑身发抖，梦里的恐惧和寒冷如临其境。
这是第二次做这个梦了。
温柠掀开被子，光着脚跑了出去。
温柠拧开次卧的房门。
门一打开，睡眠浅的江挚就瞬间醒来。
借着台灯的光芒，江挚扭身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温柠。
“柠柠？”
温柠松开门把手，浑身发抖走向江挚。
江挚早已意识到不对劲。
他坐起来，刚要下床，温柠就朝他扑过来。
爬上床抱住了江挚。
江挚接住温柠，这才发现温柠浑身都在发抖。
错乱的呼吸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那是在极度恐慌和紧张中才会发出的声音。
“怎么了柠柠？做噩梦了？”
江挚抱住温柠，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温柠闭着眼睛躲在江挚怀里，努力想把梦里面的恐惧驱逐出去。
那种濒死的感觉太真实。
如果温柠没有醒来的话，她觉得自己有可能就死在梦里了。
温柠紧紧抱住江挚，一个字也不说。
江挚猜到了。
印象里，温柠并非胆子小。
能让她恐惧成这样的梦，江挚只想到了一个。
意识到温柠正在梦到关于她自己的死亡，江挚瞬间心如刀绞。
他抱紧温柠，在她耳边对她说：“不怕不怕，柠柠，我在你身边，不要怕。你很安全。”
“江挚……”
“嗯，我在，我在的，别怕。”
“江挚……”
“我在，别怕，别怕。”
……
等温柠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江挚抱着温柠躺下。
温柠抱住江挚没有撒手。
江挚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让温柠更舒服一点。
又给温柠盖好被子。
温柠蜷缩着身体，侧躺在江挚怀里。
脑袋靠在江挚的脖颈和胸膛处，感受着江挚的怀抱和身体的温度。
只有这样，她才能意识到自己是活着的，江挚也是活着的。
江挚抱着温柠，手心慢慢又轻轻地拍着温柠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安抚温柠的情绪。
“没事的柠柠，我在，我会保护你。睡吧。”
温柠被江挚哄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睡过去。
江挚抱着温柠，后半夜则是一直醒着。
再也没有睡着。
＊
次日早晨，温柠在床上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脖子有些硌得慌。
她抬了抬头，先看到江挚的下颌。
江挚微微低头看她：“睡醒了？”
温柠这才发现自己还抱着江挚。
她马上缩回自己的手，身体也往后缩了缩。
昨晚半夜的记忆还残留在脑海里，温柠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温柠坐起来，问他：“你醒多久了？”
江挚也起身，动了动被温柠压麻的胳膊。
江挚说：“刚醒几分钟。”
“噢。”
温柠挠了挠脖子，对于昨晚跑到江挚床上来这件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等温柠再次抬头时，发现江挚已经下了床。
站在床那头看着她。
温柠眼中露出茫然，不解地看了江挚几秒钟。
两个人沉默半晌，温柠问：“你老看我干什么？”
江挚：“……我要换衣服，你……”
温柠脸一红，抓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倒在了床上。
江挚：“……”
两分钟后，换好衣服的江挚扒拉开被子，露出温柠的一张脸蛋。
温柠眨眨眼睛。
江挚揉揉她的头，轻声说道：“你可以再睡会儿，我出去买早餐。今天我得去上班，来不及做早饭了。”
温柠点点头。
等江挚出门买早餐后，温柠也就起床了。
两只小猫见到她，就从阳台跑到她跟前来。
温柠喂了喂小猫，然后走到阳台窗户，看向外面。
这几天都是晴天，阳光灿烂。
从江挚家的阳台，可以远远看到小区入口。
温柠搜寻着江挚的身影。
昨晚梦里的情景此刻回想起来，那股窒息感已经没有那么真实。
可温柠有过多次做梦的经验，她可以断定这是她濒死之前的感受。
可是她看不到日期和时间。
而江挚经历过两世，江挚一定知道她死亡的日期。
两次梦见自己死去的情景了。
没有应验，也没有提前应验。
按照最近几次的梦境实现规律来说，一切日期都在提前。
可是日期提前的规律，她不知道。
温柠认为江挚也并不知道她的死期会提前到哪一天。
也许江挚有更多的线索，因为江挚有整整两世可以综合各种人物时间的规律做参照。
距离她被那两个毒贩绑架，已经过去了两天。
温柠依然没办法跟江挚聊这个话题。
温柠相信江挚也是一样。
正想着，门口有动静。
温柠回过头，朝客厅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