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党校的银杏叶在秋风中簌簌作响，凌晨站在宿舍窗前，手里攥着刚收到的消息——北江新区第三季度的财政拨款再次被财政厅驳回。
\"理由是什么？\"凌晨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电话那头，区财政局局长张建军的声音透着焦虑：\"冯厅长亲自批示，说我们的预算存在'虚报冒领'嫌疑，需要全面审计后才能放款。但......\"
\"但什么？\"
\"但审计组要下个月才能安排，说是全省统一调度。\"张建军顿了顿，\"区长，工地上三个施工队已经闹起来了，说再不发工资就要停工。\"
凌晨的手指在窗台上敲出沉闷的节奏。
远处，省委大楼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先以你们财政局的名义向楚江安防物业管理咨询服务有限公司的戚思嫣总经理借500万应急吧。\"凌晨突然说，\"告诉施工队，三天内一定解决。如果不想干就立马走人！\"
一年前，凌晨将楚江安防物业管理咨询服务有限公司公司挂在——江沪文化旅游资源开发集团有限公司的市场部总监、三姐”楚默涵的名下，再由楚默涵出面聘请戚思嫣来经营。
戚思嫣一边打理安防物业公司，同时还协助母亲戚兰薰管理着帝都大酒店。
随着凌晨职务的晋升，物业公司和酒店的业务不但扩宽，业绩翻倍增加，如今已经成为北江区的“明星企业”和纳税大户！
“嫣儿，你准备500万借给张建军，他等下会来公司找你。”
“嗯。你注意身体。我……我想你了……”戚思嫣红着脸说。
“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等忙完这阵子啊！”
挂断电话，凌晨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黄政椽回归后的每一步动作：骆嘉华被调离、杜志明空降、财政审批受阻、媒体负面报道......系统性的政治打压已经持续两周，而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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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区长，这是我起草的区政府班子成员分工调整情况，请您审定。\"
新任副区长杜志明将文件放在凌晨桌上，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
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有着体制内特有的圆润面相和永远不达眼底的笑意。
凌晨扫了一眼文件，目光在\"关于调整北江新区领导分工的通知\"上停留片刻。
根据这份文件，杜志明将直接分管财政和建设两大核心部门。
\"杜区长动作很快啊。\"凌晨合上文件，\"昨天才报到，今天就调整分工。\"
杜志明笑容不变：\"都是按市里的指示精神办事。黄省长特别强调，要优化基层领导班子结构，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他意有所指地补充，\"毕竟凌区长还年轻，多积累些综合管理经验也是好事。\"
办公室门被敲响，财政局局长张建军匆匆进来，看到杜志明在场明显愣了一下。
\"有事？\"凌晨问。
张建军欲言又止。
杜志明识趣地起身：\"你们聊，我先去熟悉下工作。\"
等杜志明离开，张建军立即关上门：\"区长，出事了！刚才财政厅直接冻结了我们区的专项资金账户，说是接到举报，怀疑我们存在违规使用资金的情况。\"
凌晨眼神一凛：\"哪笔资金？\"
\"全部。\"张建军额头冒汗，\"包括教师工资、低保补助和医疗救助金，总共八千多万全被冻结了。\"
凌晨猛地站起身，又强迫自己缓缓坐下。
这是赤裸裸的行政暴力，直接掐住了一个行政区的咽喉。
没有工资，教师会罢课；没有低保金，贫困户会闹事；没有医疗救助，危重病人可能出人命......
\"马上联系银行，用区里的应急备用金垫付。\"凌晨快速指示，\"同时以区政府名义向市政府和财政厅发正式公文，申请解冻账户。\"
张建军苦笑：\"银行那边......冯厅长已经打过招呼了。\"
凌晨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来自关曦悦的加密信息：\"刚得到消息，明早《楚江晚报》将刊登'北江新区工程建设乱象调查'，直接点名批评你的管理能力。消息源来自省政府高层。\"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凌晨冷峻的侧脸。
黄政椽的进攻比预想的更加凶猛——人事架空、财政断血、舆论抹黑，三管齐下，招招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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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暴雨如注。
北江区政府大楼前挤满了前来讨薪的农民工，他们举着\"还我血汗钱\"的横幅，在雨中高声呐喊。
几家媒体记者架起摄像机，镜头贪婪地捕捉着这场骚动。
\"凌区长，现在怎么办？\"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曾勤珉焦急地问，\"赵杰区长和信访局的人快撑不住了。\"
凌晨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越聚越多的人群。
在他身后，办公桌上摊开着今天的《楚江晚报》，头版头条赫然是《北江新区乱象调查：政绩冲动下的管理失控》，文章将鑫源建设的工程质量问题歪曲为凌晨急功近利、压缩工期所致，甚至暗示其与某些开发商存在利益输送。
\"让杜副区长去处理。\"凌晨突然说。
曾勤珉瞪大眼睛：\"这......\"
\"他不是想分管财政和建设吗？\"凌晨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正好让省里空降的能吏展示下能力。\"
一小时后，杜志明狼狈地回到办公室，西装被雨水打湿大半，脸上还有一道被抓出的血痕。
\"凌区长，这些人完全不讲道理！\"杜志明怒气冲冲，\"我已经承诺一周内解决欠薪，他们居然......\"
\"承诺要有资金支持。\"凌晨平静地打断他，\"财政厅那边联系得怎么样？\"
杜志明表情一滞：\"冯厅长说......说要走程序。\"
凌晨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这是全区教师联名写的请愿书，如果明天工资还不到账，十二所中小学将集体停课。\"
他又拿起另一份，\"这是医院发来的紧急通知，三名尿毒症患者的透析费用被冻结，再不解决会有生命危险。\"
杜志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我会再向市里汇报......\"
\"不必了。\"凌晨站起身，\"我亲自去财政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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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的省政府大院肃穆而压抑。
凌晨的车刚停稳，就看到冯耀辉的专车从侧门驶出，显然是故意避而不见。
\"凌区长，冯厅长去参加紧急会议了。\"财政厅办公室主任冯波皮笑肉不笑地说，\"您看是不是改天......\"
凌晨直接拨通了一个很少动用的号码。
二十分钟后，省委书记卫珉的秘书韩宇打来电话：\"卫书记已经协调省财政厅，特批解冻北江区的民生保障资金，但项目资金仍需审计后才能放款。\"
当夜，北江区政府的灯火通明。
凌晨召集紧急会议，重新调配所剩无几的区级资金。
\"区长，这样拆东墙补西墙撑不了多久。\"张建军忧心忡忡，\"我们的财政已经事实上瘫痪了。\"
凌晨看向窗外。
雨仍在下，但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
他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赵杰：\"证据收集得怎么样？\"
赵杰点点头：\"鑫源建设在五个市的工程都有问题，其中三个直接关联冯耀辉。最劲爆的是......\"他压低声音，\"我们找到了冯耀辉侄子转移资产的证据，金额超过两千万。\"
凌晨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足够立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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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楚江晨报》又刊发了一篇题为《年轻干部成长需要脚踏实地》的评论文章，不点名批评某些年轻干部\"好高骛远急功近利\"。
与此同时，网络上突然涌现大量关于凌晨\"背景深厚火箭提拔\"的讨论，暗示其晋升存在猫腻。
\"这是要毁掉你的政治声誉。\"关曦悦在秘密会面时一针见血，\"下一步很可能会有人举报你。\"
凌晨啜饮着苦涩的浓茶：\"黄政椽最擅长的就是这套组合拳。先断财政，再毁声誉，最后以'不胜任工作'为由把我调离。\"
\"你打算怎么办？\"
\"等。\"
\"等？\"关曦悦难以置信，\"现在每耽误一天，北江新区的损失就......\"
\"等他们犯错误。\"凌晨目光如炬，\"冯耀辉已经急了，他侄子转移资产的证据就是证明。黄政椽越强势，他的同盟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仿佛印证凌晨的判断，当晚赵杰传来消息：杜志明秘密约见了北江区三家主要建筑公司的老板。
\"他说什么了？\"凌晨问。
\"暗示如果还想在新区接工程，就得'重新站队'。\"赵杰愤愤道，\"其中一家公司的录音我们拿到了。\"
凌晨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还不够。我们需要一个更直接的突破口。\"
机会比预想的来得更快。
第四天清晨，省委突然通知召开紧急常委会，议题之一就是\"北江新区管理混乱问题\"。
\"黄政椽要动手了。\"赵杰神色凝重，\"据说他准备了调离你的提案。\"
凌晨整理着西装领带，镜中的自己眼窝深陷但目光如炬：\"通知关曦悦，把那篇《财政审批背后的权力寻租》准备好。\"他转向胡思韦，\"带上所有关于鑫源建设的证据，我们去会会黄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