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紧锁着，四周寂静无声，他们就隔着五步之遥相望了不知多久，封瑾言握着拼图的手指突然轻轻弯了下。
“叶向晚，谢谢……”
声音仿佛好久都没有开过口了一样，暗哑得似乎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叶向晚扬起嘴角：“你喜欢就好，我要点蜡烛了，过来许愿吧！”
“嗯。”
封瑾言捏着手里的拼图，半晌后才点了下头，他抬手暗灭身后的灯，在一片月色下坐到了叶向晚身边。
不知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还是因为身边人炽烈的视线，叶向晚点蜡烛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把蛋糕往旁边轻推了下。
烛光被衣袖的动作拂得轻轻晃动，忽然楼下的老钟响了，在空旷的房间里一下一下整整敲响了十二声，沉沉地低鸣绕梁回荡，恍惚间似乎有什么一直被锁住的东西终于唤醒，倏然间满溢而出。
“生日快乐。”
封瑾言闭上眼睛许愿，叶向晚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叶向晚……”
封瑾言忽然哑声开口，却依旧保持着许愿的姿势，“我……在拼图里看到了你……每一张。”
叶向晚瞬间呼吸一窒，心脏不可遏制的剧烈跳动起来，她用力捏紧了手心，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唇瓣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半晌，带着微微发颤的声音开口：“没想到你能发现。”
封瑾言视线微动，轻轻扫过她开合的唇瓣，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片刻后他试探性的说：“我们之前打赌说……你要无条件满足我一个愿望。”
叶向晚咬着唇瓣，蹙着眉“嗯”了一声。
“那现在我说出来。”
叶向晚没再回答，目光失神地落在悄然流下的烛泪上，直到封瑾言的影子遮住月光笼罩在她面前时，她眼瞳才微抬，但又很快低了下去，仿若只是睫毛轻颤了下。
“你要……什么。”
封瑾言听着叶向晚几乎失去了声音的回答，就觉得自己的酒量似乎也没那么好，突然感觉头有些晕。
他曲起一条腿，胳膊架在上边撑住额头，半晌，他望着对方眼里几乎要涌出来的情绪胸口剧烈起伏，片刻后低声道：“我要你……答应我，我想对你做的事。”
叶向晚一愣，许久许久，她微微点了下头……
半夜时分，在冗长的安静中，大雪毫无预兆地飘落了下来，轻轻敲在窗玻璃上，急切纷乱却又轻柔纯净，月光透过窗子，斜斜地打在绵厚柔软的地毯上。
叶向晚的眼里就盛着那一片银白，亮得晃眼。
封瑾言闭上眼睛，呼吸急促而紊乱，脸侧的肌肉紧紧地绷起，声音克制又压抑地响了起来：“叶向晚，你会后悔吗？”
“不……”
她把手掌覆在了封瑾言的心口上，触到了那几乎撞破胸腔的心跳：“它说，我不会。”
话音落下，封瑾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随即把人紧紧拥入怀里。
窗外凛冽的冬夜繁星遍布，月光簌簌。
房里的地毯上，两个身影紧密地贴合着，带着轻颤的呼吸，试探着相互交错，滚烫炙热，环绕着淳厚甘甜的酒香，他们青涩地触碰着对方的唇，眼神浓烈迷乱，情难自禁。
那一年恰到好处的情愫，恰到好处的大雪，恰到好处的钟声，只在彼时彼地。
带着流金砾石般的温度，起始于这个隆冬炽烈的午夜里，却永远困在了半年后那个仲夏刺骨的白昼中，一切戛然而止。
……
“翁嗡嗡”。
手机震动，封瑾言猛地从回忆中脱离出来，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振动。
他起身来到落地窗边，理好情绪才接起了电话。
“瑾言，你现在在南城吗？”霍思卿有些温柔的声音传来。
“嗯。”
“那你跟雨瑶相处的怎么样呀，我还看见新闻了。”
“你会不知道因为她那一句话公司忙成什么样？”
封瑾言的声音很冷，霍思卿也已经习惯：“无心之失嘛，她刚进这个圈子什么都不太懂，你在那多照顾着点。”
“无心之失……”
封瑾言嗤笑一声：“她是刚进圈子，但她是刚长脑子？”
“哎好了好了，生这么大气干什么，之前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嘛，我听说你还总把她带回家呢。”
封瑾言沉默了一会，突然轻声笑了笑，“那您还听说了什么？比如……叶向晚一直被我放在家？”
电话那边霍思卿瞬间噤声。
他们母子的关系其实一直都还不错，直到他和叶向晚的关系被发现为止。
不管当初叶向晚提没提分手，他最后都是被强制弄出了国，这是横在他心里的一根刺，而更让他疑惑的是，叶向晚长得好看，学习又好，人也安静乖巧，为什么母亲一直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
难道仅仅只是叶向晚家庭的原因，或者她爱慕虚荣？！
按照叶向晚所说，当初她勒索是直接联系的霍思卿，他不知道还是高中生的叶向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也不明白他母亲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如此轻易受了威胁，更不知道六年后的今天她们两个又是怎么联系上的，还是说……她们其实早就认识？
或者这么多年里她们一直都有联系？
可当时叶向晚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屏蔽掉了，所有疑问都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囤积在胸口里整整六年，最后终于成为了那天引爆他所有理智的炸药。
“你现在和她还有联系吗？”
霍思卿听不出来情绪的声音突然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看来您也知道她不在这。”
封瑾言单手从兜里拿出香烟，并未点燃，只是含在嘴里：“那我想问问，您还知道些什么？”
“什么知道些什么？”
霍思卿的声音有些愠怒：“你说你要背景有背景，要长相有长相，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跟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在一起？你若娶了她，封家的人还不得想着法子借机给你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