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思蓉柔柔弱弱的行了礼，微笑着坐在了一旁，只专心听着，却一个字也不准备点评。
沈氏待花思蓉坐定，又清退了不少仆从，只留下贴心的几个在一旁伺候。
沈氏并没有一上来就问话，只命章嬷嬷先打了辛婆子二十个嘴巴子。
辛婆子顶着一张猪头脸，只得了沈氏一句‘知道错哪儿了吗’。
辛婆子跪趴在地上，只顾着喊冤枉。
沈氏看她冥顽不灵，这才发怒，“狗奴才，你仗着奶大了七姑娘，私底下竟蛊惑主子说出那等出格的话来。你以为你背着珠姐儿身边那些伺候的丫头，我就查不出来这背后之人是谁！”
辛婆子这才知道是姑娘院子里那些小蹄子，背刺了她。
心里暗骂贱蹄子，等她从夫人这里脱身，回去定要先收拾一顿那些死丫头，再一个个发卖去那污沼地发骚。
她顶着一脸的鼻涕眼泪，在沈氏跟前卖惨，“老奴冤枉啊，老奴大字不识一个，哪里就能教唆起主子来，定是院儿里的其他人见老奴得了姑娘的看重，这才在夫人跟前儿上眼药的，可怜老奴一片真心为了姑娘啊……”
沈氏被辛婆子哭求得心烦，不耐烦地打断，“你别给我打马虎眼儿，我不是个傻的，是忠是奸哪里还分辨不出来。”
辛婆子知道这罪名今日是洗不脱了，只她一颗为姑娘的心，却还是要在夫人面前表一表的。
就算不能继续留在姑娘身边伺候，但一家子的性命肯定是保得住的。
事后她再私底下找了姑娘，还怕哄不来姑娘手里头的好东西。
打定主意之后，辛婆子开始了一番坐唱念打，“夫人啊，您是侯府的当家主母，自然瞧不见小门小户里的妇人是如何过日子的。”
“七姑娘是吃老奴的奶长大的，老奴拖个大，那也是当成自家孩子一样疼的。奴知道夫人的打算，给姑娘找个小官之家，背靠侯府，一辈子不愁吃喝。”
沈氏喝了一口茶，余光瞥向一旁的花思蓉，嘴里却说道，“哦，妈妈觉得我这番打算竟是亏待了自己的亲闺女？”
辛婆子仔细观察着沈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应道，“夫人的打算自然不会是错的，只这样真就是为了姑娘好吗？夫人可曾问过姑娘，这是姑娘自己想要的吗？”
“噢？我这个亲娘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你一个下人倒是清楚得很？”
辛婆子吓得磕了一个响头，但还是头铁的继续道，“姑娘是个会投胎的，出生就在高门。
有多少人家一辈子都摸不着侯府的大门，可夫人现在却要反其道而行，把咱们金尊玉贵养着的姑娘，嫁去那小门小户之家，奴心里头不甘也不忍。
不忍这么好的姑娘，竟要去那些破落户家里头吃苦。”
“荒唐。你以为我要给珠姐儿找个什么人家？
我自己生的姑娘，我能给她挑个家里一穷二白的不成。”就是她娘家三妹，嫁了个商户，那也是过的穿金戴银的日子。
“可按着夫人的打算，到底是要低嫁的。可姑娘的同胞姐妹却嫁到了门当户对的家里去，以后她们姐妹见面，姑娘心里有落差，那可如何是好。”
辛婆子一副我就是为自己奶大的姑娘着想的模样，简直油盐不进。
看得沈氏脑壳痛，这样的忠仆人设，她也不能随手处置了。
“那你就怂恿她去宫里头露头？”她的珠姐儿，她宝贝得很，本以为还是个不懂情情爱爱的小姑娘，谁知道去宫里走一圈就春心萌动了。
花思蓉听得这等辛密，也惊诧不已，只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努力把自己隐身，显不出半分存在感才好呢。
辛婆子听了沈氏的质问，低下了头颅，“奴也是听说冰嫔与咱家昭仪娘娘关系好，冰嫔膝下又育有四皇子。
四皇子年纪虽小，却也颇有才名，就连奴才这样的小人物也听说过他的美名。奴私心里觉得他与咱家姑娘正好相配，这才动了心思，跟姑娘多说了几句。”
“多说了几句？今儿本夫人时间多，你且给我仔细说说你那一套道理，也好叫我知道我养大的姑娘是怎么被你糊弄了去？”沈氏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得辛婆子把不准脉搏。
“说！一个字也不许漏。”沈氏再次发话。
碍于沈氏的威严，还有私心里觉得自己没错，辛婆子唯唯诺诺间道出了许多辛密来。
“……因着七姑娘是夫人生的，老奴仗着奶大了姑娘，夫人院里的小丫头们对奴素来尊重。偶尔夫人院里有个什么事，老奴也能借着七姑娘的光，知道一二。”
这事儿，沈氏看了章嬷嬷一眼，这院里都是章嬷嬷在管的，御下不严，章嬷嬷难辞其责。
但因为七姑娘的身份，事实上沈氏也默认了她院里的一些事，是不必瞒着亲生的一子一女的。
当然，此时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只听辛婆子继续自述道，
“宫里预备选了六姑娘当小公主当玩伴的消息，老奴自己揣测了个七七八八。七姑娘是侯爷嫡出，有这等好事，怎么也不该便宜了一个姨娘生的。”
在对待庶出子女的态度上，沈氏倒是与辛婆子如出一辙，只她惯来知道伪装自己。
“七姑娘是你看着长大的，叫她去给贵人端茶倒水，我这个当娘的有些舍不得。”
辛婆子：……那可是天家啊，怎么就不能伺候了？
于是她开口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只有去了宫里，才有机会接触那些个皇子，才能让宫里的贵人看入了眼，说不准一张圣旨，咱们家七姑娘就成了皇子妃呢。
在宫里做低伏小伺候小公主怎么了，那也是金枝玉叶，一点儿不亏的。”
“再说，眼下中宫无子，太子之位空悬，咱们七姑娘宫里头有昭仪娘娘做靠山，以后的前程大着呢。”
沈氏本想听辛婆子高谈阔论一番宁做富人妾，不做贫寒正头妻的奇葩理论，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