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土鳖。”
排在何念前面的女人侧着身子往最前面看了看，小声嘀咕着。
她声量不高，能听到的人最多也就是前后排队的人，就连站在何念身后的叶尘都没有听到这句话。
可她显然没想到排在最前面的那几位老太太和老头们，跟排在她前面的年轻人都是一伙的。
就排在她前面的年轻男人听到她这句明显带着看不起意思的贬罚语气后，立马不乐意了，转身瞪眼看着她，严声质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女人先是被他冷脸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马翻了个白眼敷衍着跟他说：“我说话关你什么事啊，你管的那么宽。”
“再说了，我又不是说你。”
话落，女人还鄙弃似的往后退了退，差点撞到何念。
叶尘见状拉着何念往后退，蹙眉看向穿着打扮不伦不类的女人。
年轻男人神色冰冷：“那就更能证明你刚才说的话是针对前面几位老人的了？”
他这追根究底的样子让女人不耐烦了起来：“我就是说她们了又怎样，你还能替她们伸张正义打我一顿不成？”
“一群老不死的东西，就算被骂也是活该，浪费社会上的资源。”
这话可就更恶毒了，周围听到的人无一不用厌恶的眼神瞅着她，偏偏她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
“你！！！”
年轻男人气急，两只手紧握成拳头鼻孔变粗，可就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好了。”
跟年轻男人一伙的人转过身来劝他，不知道在他耳边低声说些什么，最后成功把他劝着转回身不再看向那个奇葩女人。
“切，我还以为你多有正义感呢。”女人轻嗤一笑，无语的撇撇嘴。
“她这种人也太容易拉仇恨了。”
围观全程事情发展的何念小声跟叶尘交流，还很好奇：“她这样就不怕真的被打吗？”
“她也只敢在看起来不会打她的人面前耍无赖了。”叶尘回。
“你看那两个男人。”叶尘用眼神向何念示意刚才跟奇葩女人起争执的两个男人：“站姿笔挺，手臂自然垂落贴紧裤缝，而且两人之前排队时一直站成一列，这样说的话你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何念努力想了一下。
“联想到什么啊？”努力不过三秒就放弃的何念抬头眼巴巴的问着。
她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导致她连联想都很困难。
“军人啊！”叶尘好笑的拍拍她的头，也不再打迷腔直接揭晓答案。
“哦……，还真是！”恍然大悟的何念一脸崇拜的看着叶尘，整个眼神里都在向叶尘诉说着：“你连这个都能发现，好厉害哦！”
“你以后多仔细观察肯定也能猜出来了。”叶尘用言语鼓励她。
两人重回那个话题。
“所以你说当兵的会先动手去打平民老百姓？要是真动手，那他们肯定回去后直接就被部队开除了。”
“可最开始犯错的又不是他们。”何念很不理解。
军人，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普通老百姓都会对他们报以崇拜和尊敬的想法，最起码何念不认为他们有什么错。
哪怕对方是个女人。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叶尘摇摇头，默默拉着何念离那个女人又远了些。
这种没长脑子的人，还是离远些好了，省得一会再跟她牵连上，那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到此为止，叶尘与何念都还以为只是偶遇到了一场闹剧。
直到下飞机后，他们找到自己的行李正并排走准备出机场时，麻烦来了。
“云风哥哥！”
一道娇柔做作的声音喊住了几人。
准确来说，是喊住了沈云风，连带着叶尘和何念也停住了脚步。
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正当叶尘这样想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了大佬僵住的身躯。
他被喊住后也没回身，整个人跟个模型一样定在那里，抗拒的意思很明显。
这倒让叶尘感到意外，他跟这位大佬一块上班好几年，他表现的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和孤言寡语，面对甲方和陌生人也是以礼相待，还从来没见他这样讨厌过一个人。
直到何念回头看到声音的主人后小小惊呼了一声，诧异的跟叶尘说：“是那名拉仇恨的女生。”
“………”
这可真是巧了。
叶尘眼底带着同情，看向踩着高跟鞋也依旧健步如飞跑过来的女人一把搂住了沈云风的胳膊，然后夹着细嗓一脸惊喜的跟他说：“云风哥哥，好巧啊，我们怎么能这么巧在机场遇见呢，看来我俩的缘分真是命中注定啊！”
什么狗屁命中注定！
沈云风内心“呵呵”冷笑，抬手拉开了她的胳膊，面无表情的说道：“宋小姐，请自重。”
此话一出，宋歆眼眶周围立马染上红意，以一副欲弦若泣的样子看着沈云风，嘴里说出的话更是让人目瞪口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云风哥哥，明明我们俩已经在谈婚论嫁了啊。”
“哈？”
叶尘和何念吃惊到嘴巴都张大了。
沈云风听后脸黑的都快追赶上煤炭了。
他寒着脸冷声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来的这种话，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自己要结婚的消息。”
“所以你是要始弃乱终吗沈云风！！”宋歆怒声大喊，表现得跟个泼妇一般。
“什么？？”
叶尘两人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始弃乱终都出来了，难道他们以前……
可不应该啊，据叶尘所知，这几年上班大佬除去每月固定休息四天，别的时间从来没请过假。
就连过年，也是一个人在县城那边过年。
顶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八卦眼神和两位同行人的疑惑眼神，沈云风被气的就差笑出声来了，他连声质问她：“我跟你顶多算是一起长大的邻居，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哪来的始乱终弃？”
“要真说起来，你宋歆但凡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该避着我走，当年因为你胡搅蛮缠让我女朋友对我产生误会，最后直接闹到分手，现在你还好意思在这跟我胡言乱语？”
“宋歆，作为一个有思考能力的人，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话落，无数鄙夷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宋歆身上。
“看看这女人，她那句话说的不是故意让外人产生误会吗。”
“她想把自己放在弱者身份上，可偏偏人家不惯着她。”
“还气走了人家前女友，这难道不是想插足吗？”
窃窃私语源源不断在四周响起，听的哪怕脸皮如城墙一般厚的宋歆也难以扛住，最后大声哭着捂着脸跑了。
不过人家临跑前还不忘对着沈云风放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沈云风，我现在就回家告诉我爸妈你竟然这样对我！”
这发言跟个还未满三岁的小孩说出的幼稚话语，沈云风毫不在意，揉揉额角转身朝叶尘两人说着：“不好意思，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事。”叶尘和何念同时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虽然很好奇大佬与那个女人之间的瓜葛，但叶尘也是知分寸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后面的行程很顺利。
几人入住同一家酒店，每人开了间小标间，一晚要一百多块钱。
这个价钱，放在首都其实不算贵了，而叶尘与沈云风的衣食住行全程都有甲方报销，因此只有何念花钱都是自掏腰包。
付钱的时候要分开付，这样好报销，沈云风付了他和叶尘的钱，轮到再付钱时，叶尘自然而然走上前从兜里掏出了钱包，拿出几张百元红钞放在前台桌子上。
“一间标间，也是四晚。”叶尘冲前台服务员说道。
“好的先生。”服务员礼貌回应：“还需要您提供下身份证先生。”
叶尘回头，示意何念拿身份证。
站在他身后的何念垂下眼睫，松手把掏到一半的钱包放了回去，转而从包里找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要说心里没波动，那是不可能的，叶尘邀请她一块来首都时完全没有提起整个行程中花销费用的事，就连机票钱也是她询问了身边人大概多少钱后要给他，结果还被他义正言辞给拒绝了。
“念念，你能不能别跟我分的这么明白啊。”他表情失落，拿着那一摞百元红钞，只觉得烫手。
那一摞钞票大概是何念四个月的工资了，商务舱机票很贵，叶尘从一开始邀请她一块去首都时就没想过要她掏钱这件事。
“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不是什么普通朋友非得算的这么清，你现在跟我算的这么清，是觉得跟我相处大概率没有以后了吗？”
这话就有点胡搅蛮缠的意味了。
何念试图解释：“这跟我们现在的关系没关系，机票钱那么贵，我不可能全让你掏了。”
“这对你不公平。”
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叶尘才不听。
反正他就是耍无赖，翻来覆去抓住一个重点缠着她说：“我不管，反正你要跟我算的这么清楚的话心里肯定就是想着以后跟我处不下去。”
“念念，别这样想好吗，一想到你会这样想的话，我心里就难受。”
“特难受的那种！！”
“………”
总之，经过叶尘这样一番纠缠后，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何念也只能告诉自己，以后慢慢再找机会补回去好了。
———
来到首都的第二天，叶尘和沈云风去了甲方公司，何念就一个人在酒店附近闲逛。
大城市就是不一样，更何况是首都的大城市，刚一出酒店，何念就被周围的高楼大厦给惊呆了。
昨天下飞机的时候差不多都快到晚上了，后面又一直在车上坐着直达酒店，晕晕乎乎间她还真没注意到附近的风景。
她不敢走远，因为不认路，只能围绕着酒店在周围逛一圈，大致看了一下首都的风景，然后就回去了。
下午太热，她没有选择出去，直到晚上才跟叶尘一块出去吃饭。
沈云风没一块来，今天是去甲方公司的第一天，对方自然要热情招待他们，所以一群人呼呼啦啦六点多就去提前安排好的地方吃了晚饭。
叶尘没吃太多，他跟何念约好了一会回去一块出来吃饭，可沈云风许久没吃过家乡菜了，一顿风卷残云后，成功把自己给吃到差点吐出来。
“你们……嗝……去……嗝……吧，我就不……嗝……去了。”
沈云风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连打饱嗝撑到扶墙的样子让何念忍不住偷笑。
叶尘牵着她一块进了电梯，一直到电梯门关闭后看不见沈云风，她才笑着说出声：“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沈哥这个样子。”
“完全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太有意思了。”
叶尘松开关门键，转身靠着电梯回她：“他其实应该本来也不是那样的人。”
至少叶尘跟他熟悉以后，偶尔还能听到他唠唠叨叨和烦躁的样子。
就像是无意间露出自己原本的性格，隐藏在假面具下太久的真实模样。
事关私人问题，叶尘也没说太多，简单聊来句关于沈云风的事后，他们就开始讨论今晚要吃什么。
“烤鸭！肯定是烤鸭啊！”
何念兴致高昂，说起烤鸭时兴奋到无意识摇晃起叶尘的胳膊，就差口水从嘴角流出来。
“行。”叶尘依言，果断决定：“那就还去我们刚才吃饭的那家餐厅就好。”
刚才人家甲方招待他们的餐厅招牌菜就是烤鸭，据说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店，这不正好省了他们到处再找餐厅的时间吗。
不过就是具体位置不太清楚，但这难不倒他们，因为这边酒店多，路边就有很多出租车停在那等着顾客，叶尘和何念两人走上前，随机挑选了一位出租车师傅打听起来。
“那地方我知道，确实是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店，不过你们外地人怎么会知道那家店啊？”
司机师傅一边说一边招呼两人上车，嘴里问着话却又让人插不上嘴，热情介绍着：“其实那家店除了烤鸭，他家炸酱面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