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六顺娘摇头说了句，“那姑娘摊上这么个爹娘，这辈子算是完了。”
“跟咱家都没啥关系了。”宋母摆摆手，不想再说这个。
她转头看向准备跑的徐桂花，冲上去揪着人领子就是两巴掌，打得徐桂花毫无反手之力。
“你再给老子乱嚼，老子下次打滴就不是脸！”
徐桂花向来不敢跟宋母硬刚，捂着脸就跑了。
杏花村的人时隔多年，再次看到了宋母彪悍的一面，纷纷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走。
等到大家都散去了，六顺一家才准备离开。
“走啥！”宋母伸手一拦，“走走，进屋吃饭去！”
“咦哟！婶子你菜刀还拿着捏！”六顺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那锋利的菜刀。
“哎哟。”宋母叫了声，连忙把菜刀收了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进屋进屋，哎华娘和耀耀嘞？一起叫过来吃饭！”
“家里嘞，她身子重，怕人多伤到了。”六顺娘笑着说，“今天就算了，改天再来。”
“哎呀进去撒！”
宋母话音未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叫喊。
“六顺！六顺！你家婆娘要生了！”
“啥？！”
罗六顺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到宋母，直接挤了出去，“我媳妇咋了？”
来人是个汉子，跑得一脑门子的汗：“要生了！赶紧去啊！你娃出来喊的！”
这下大家才注意到罗耀耀就跟在后头，一个婶子抱着过来的。
“哎哟！这下是真吃不成了。”
六顺娘也跑了出去，末了还不忘回头跟宋母说下次再来。
宋母瞧着，转头看向焕丫和宋天成。
“婶子，咱也去看看吧。”焕丫道，“要是能搭把手什么的也好。”
罗家眼下就六顺娘一个女的，也怕不方便。
“成，咱也过去。”
三人连忙把马车放好，关了门跟了过去。
罗家人着急忙慌的，六顺鞋掉半路都没想起捡，一路狂奔进院子。
“媳妇，媳妇！你那儿呢！”
“房间房间！”罗耀耀大喊道，“娘在卧房里！”
“哦哦。”
罗六顺直接往屋子里冲，就看到华娘躺在床上，脸色煞白。
“媳妇我回来了，你哪儿不舒服你跟我说。”
华娘疼得脑门上全是汗，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蜡黄的脸往下淌，把枕头都浸湿了一大片。
“叫，接生婆啊，笨！”
“哦哦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罗六顺又冲了出去，这次没得进来了。
六顺娘半路就把接生婆叫来了，顺带把老松叔也请了过来。
别的不说，这女人生娃就是过鬼门关，老松叔医术高，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省得让人再跑去请耽搁时间。
是以，等焕丫他们到时，接生婆和六顺娘都进去了，门关得死死的，压根不让外人进去。
宋母有经验，直接进了灶房就开始烧热水。
灶头里的火烧得旺旺的，又让焕丫把拿来的红糖熬了糖水，煮鸡蛋温着。
焕丫听着屋子里传来一阵阵惨叫，心里跟着发慌：“婶子，生孩子那么疼啊？”
她从未见过别人生孩子，这还是第一次。
宋母点头：“是啊，要不说是过鬼门关嘞。不过华娘这是二胎了，估计要比头胎更顺些。”
焕丫还是打了个寒颤，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里头祈祷着华娘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
屋子里，华娘死死攥着床头，指节都泛了白，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啊——！”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她猛地弓起身子，像条被扔上岸的鱼似的扑腾了两下。
接生婆使劲按着她的腿，粗声粗气地喊：“别乱动！省着点力气！”
华娘大口喘着粗气，嘴唇都咬出了血印子。
肚子一阵阵发紧，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钳在里头翻搅。
“华娘，华娘撑住。”六顺娘看到她翻白眼，心下一慌，“可别睡过去啊！”
“嗯！啊！”
华娘又是一声叫喊，恨不得这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见头了见头了。”接生婆高兴道，“再用点力！”
“热水，端热水来！”
六顺娘连忙开了门缝，让人端水来。
罗六顺脑袋一慌：“没烧啊！”
“蠢蛋！赶紧啊！”
“这里这里。”宋母已经端着盆出来了，“烧好了，糖鸡蛋也煮了，要不要一起拿过去。”
“拿拿。”
一阵兵荒马乱，等到一声啼哭从屋子里传出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生了生了！”接生婆喊道：“是个女娃嘞！”
“抱出去给她爹瞅瞅。”六顺娘麻利地裹好襁褓，转头又蹲在床边给华娘擦身子，压低声音问：
“华娘，身上可还疼得厉害？老松叔就在外头候着，要不得叫他进来把把脉？”
华娘虚弱地摇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上。六顺娘见状，朝外头喊了声：“老宋家的，搭把手！”
宋母应声进来，两人合力把华娘挪到躺椅上。
六顺娘手脚利索地扯下沾血的褥子，换上新晒的棉花垫子，又往底下垫了层油布。
等收拾停当，才轻手轻脚把华娘抱回床上。
“歇着吧，孩子一会儿就抱来。”六顺娘掖了掖被角，华娘勉强点点头，眼皮直打架却强撑着没合上。
不多时，焕丫抱着襁褓轻手轻脚进来，小脸上满是担忧：“华姐……”
她把孩子轻轻放在华娘身侧：“是个俊丫头呢。”
华娘颤着手摸了摸婴儿皱巴巴的小脸，嘴角扯出个笑：“瞧着皱巴巴的。”
焕丫也笑了：“婶子说过两天长开就好看了！”
“嗯。”华娘笑着点了点头，闭了闭眼，又道：“焕丫，能不能再给我煮个，糖鸡蛋？”
她实在是没了力气，嘴里也干巴巴的。
“哎好！”
焕丫没马上出去，而是等六顺娘回来了，才跑出去煮鸡蛋。
不多时，焕丫又端着鸡蛋回来了。
看着华娘吃完了，她松了口气，又坐了会儿，才出去。
“晚点煮些红鸡蛋，给周围邻居送去。”六顺娘还在跟宋母说，“今天麻烦你了。”
“跟我说这些。”
宋母白了她一眼，“赶紧去看着华娘，晚点再让老松子给把脉，别伤了身体。”
“晓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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