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笑起来，说：“也行。小雅，你和程然也结婚两年多了，怎么还不见动静。你年纪也不小了，趁年轻生了好恢复。”
我勉强说：“不急……”
爷爷说：“怎么不急，是不是程然这小子不愿意？”
程然这才将苹果递给爷爷，笑着说：“爸，我和阿雅争取年底就给你抱回来个大胖小子。”
爷爷这才满意的笑了。
我看看程然，发现他神色自若，不慌不忙。
是啊，他在爷爷面前总是成熟稳重的。
守了半夜，妈妈将我和程然赶回了家，让我们先休息再去陪爷爷。
一路上，我都没有出声。
推开老家房门的时候，程然握住了我 的手，说：“阿雅，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看向他，周围漆黑如墨，只有星星点点落在他眼中。
程然说：“我想有个我们俩的孩子，像你又像我，好吗？”
孩子……
我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在肚子上，想起了那个和我没缘的孩子。
如果是之前，我肯定会欣然答应，可此刻，我犹豫不定。
如今的程然，真的值得我为他生个孩子吗？
那夜，我辗转反侧，睡的很不安稳。
从小到大的房间，充满了熟悉的味道。
我在昏昏沉沉中，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我梦到了小时候。
欺负刚来家里的程然，看他一成不变的脸憋成猪肝色；我被继父欺负，程然不顾高考来救我；程然放弃上学去打工；以及后来，我为了追上他，所付出的努力……
娇娇的出现，几乎让我忘记了，我们还有这么甜蜜的曾经。
那时候的程然，像是最耀眼的太阳般，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
就是这么一个将我拉出泥潭的人，怎么就舍得伤害我了呢？
我在黑暗中泪流满面，程然，我真的还能再相信你吗？
再去医院的时候，我的眼睛肿的很明显，爷爷显然看出来了些什么，专程把程然至走，问：“小雅，你这次回来情绪不对。”
真不愧是爷爷。
但我不想让他担心，装糊涂说：“我这次是被吓坏了。爷爷，你不知道多吓人，还非要妈妈瞒着我们，要我说，这次出院，您就直接跟我和程然一起回Z州吧。”
爷爷说：“你这丫头少转移话题。是不是和程然吵架了？”
我垂下头。
爷爷说：“那小子从小就闷葫芦，什么事都往心里搁，就是不往外说，急死个人，肯定是又给你委屈受了。”
要是以往，我肯定会为程然解释几句。
见我不说话，爷爷了然道：“不过他对你的感情，爷爷我还是看的出来的。你俩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憋在心里。别怕，有爷爷在呢，他欺负你了，爷爷替你收拾他。”
爷爷粗糙的手指落在我脸颊上，让我忍不住鼻子发酸。
我抽抽鼻子，到底没忍心把和娇娇的烦心事告诉爷爷。
我说：“嗯，有爷爷当我的后盾，程然他才不敢呢。”
我借口去卫生间逃出了病房，怕下一秒汹涌而出的眼泪被爷爷看到。
刚出病房门，就看到程然靠在门口的墙壁旁。
我和爷爷的对话，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程然拉住我的手腕，嗫嚅：“阿雅，对不起……因为别人让你受委屈，我对不起你。”
我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程然低声说：“我们那么努力才在一起，别这么轻易放弃我，好吗？”
我说：“让我再想想吧。”
是啊，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我们排除万难才能在一起，我怎么舍得将他拱手让人啊。
再回到老宅的时候，程然整理了一堆东西给我。
我打开来，看到一堆牌子。
第一张：【亲爱的程然，好久不见，我是你的阿雅。】
第二张：【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程然，以后，我想以男朋友来称呼。】
第三张：【是的，我喜欢你，程阿雅喜欢程然。从十五岁开始，也或许更早。】
第四张：【我不想再听到你以我还小来拒绝我。今天，我已经十八岁了。】
第五张：【我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你可以喜欢我吗？】
那是当年我向程然表白时和芳芳一起做的牌子，如今再看，简直尴尬的头皮发麻。
还有几张照片，是程然高考那年我们一起去爬山的照片。
有我喂程然吃鸡翅的，有我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的，照片已经泛黄，可记忆鲜活。
最后，掉落出一本日记。
第一页写着：【这是我专门用来写暗恋日志的，谁都不准偷看，被我知道就死定了！】
第二页写着：【我好喜欢程然呀，他笑起来真好看，就是笑的太少了，他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我是不是头发散下来比较好看呢？明天问问程然。不过我觉得他眼光有点问题，问他也没用。算了，我啥样他都得喜欢，不问他了。】
第三页写着：【日记没什么可写的，反正我还喜欢他。】
第四页写着：【程然是大傻瓜！烦！】
后面就没了。
三天打鱼的日记，完全是我的风格。
我忍不住笑起来。
那时候的我啊，原来也有这么纯粹简单的时候。
对程然的喜欢，也二十年如一日的炙热火辣。
程然默默的看我反复摩擦着这些旧物，低声说：“阿雅，那时的我被道德感束缚，总想推开你，才让我们错过这么多年，让你受那么多伤害。现在……我们别让其他人再影响到我们了，好不好？”
“这次娇娇的事情，我知道绝对是我的错，以后我任何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不知道，你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
你爷爷年龄也大了，肯定无法承受这件事。
我们好好的，今年生个孩子，让你爷爷和咱们一起住在Z州，以后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吗？”
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是我曾经幻想过的。
这两年，我知道他工作忙，知道我们囊中羞涩，默默的避孕，从未主动提起过。
天知道，我有多期待有个孩子，多期待我们一家三口。
我心柔软的一塌糊涂，不愿意再去想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我点点头，说：“好，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
哪怕是自我欺骗，我也不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