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夏带着景墨去了一家西餐厅。
卡座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
景墨看着对面的女生。
水晶灯的光芒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柔软的光晕。
景墨一只手托着腮，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
格夏点完餐，将菜单合上递给服务员，抬起眼帘，纤长漂亮的睫毛下，瞳仁乌黑，声音温和，带着一丝难以捕捉的无奈。
“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景墨摇头。
他今晚确实喝了不少，但没醉。
说起来，这酒量是在顾文耀身边练成的。
他经常在各种场合替他一轮又一轮的挡酒。
还记得第一次吐得昏天暗地，不过到现在，已经面不改色了，喝酒像喝水一样简单。
“那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少年眼底蒙了层薄薄的雾，“总觉得……像在做梦，太不真实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又把手机推到对面格夏面前。
“你知道吗？只是短短几个小时，我的粉丝涨了五百万，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
格夏面不改色，“是你自己的功劳。”
“不。”景墨认真说：“是因为你安排的经纪团队，是你让出镜头，是因为营销，铺天盖地的宣传……否则，不管我再怎么出色，别人也看不到我。”
格夏没说话。
景墨望着对面的女生。
她实在太完美了，连头发丝都仿佛镀着一层柔光，她好像天生就该站在最耀眼的地方。
这样的她，到底看上自己什么了？
一股冲动猛地撞上来。
“为什么？”
景墨想问就问了。
格夏睫毛微颤。
对面少年眼中带着迷茫，迷茫中透着脆弱。
他不知道这份偏爱从何而来。
是一时兴起，还是另有原因？
他想知道这一切背后，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格夏神色淡然，同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博，在今天之前关注列表一直是空的，现在从0变成了1。
她将手机推过去。
景墨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昏暗的光线里，屏幕的光显得有些刺眼，‘我的关注’列表里，‘演员景墨’四个字再清晰不过的撞进他眼底深处。
“因为……”
景墨睫毛微微颤动，重新抬眼看向对面的女生。
可突然的。
音乐戛然而止。
正走动的服务生僵在原地，托盘倾斜着。
邻桌说笑的人保持着张嘴的姿势，眼角的笑意凝固成静止的弧度。
整个世界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声音，所有的动作，都骤然消失。
只剩下凝滞的空气，和定格的光影。
格夏望着对面的少年。
他还维持着刚才的神态，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眼底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像个等待宣判的孩子，专注得让人心头发软。
他在等一个答案。
可这个答案，他注定听不见。
格夏微微启唇，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要消散在静止的时空里。
“我喜欢你。”
那语气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勘破的迷茫。
像是仅在陈述事实。
又像是在叩问自己。
人类的喜欢，究竟是什么？
时间猛地回了轨。
音乐重新流淌。
服务生脚步不停。
邻桌的笑声续上了断点。
景墨眨了眨眼，刚刚那一瞬间的凝滞像是错觉。
他望着格夏，只听她的回答断在空气里，忍不住追问：“因为什么？”
格夏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眸，指尖划过杯沿，“不知道呢。”
景墨沉默下来。
似乎也意识到刚刚的某一秒，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过。
这样想着，他看着对面女子低垂的眉眼，略显一丝疑惑像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题。
便知道这个答案不是敷衍。
她好像，真的不知道。
心跳忽然不受控地加快。
景墨抿了抿唇，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站起身，隔着餐桌探过身去。
格夏微微挑眉，清透的眼眸犹如冰透琉璃。
少年的眉眼放大呈现。
一个极轻的吻落在唇角。
格夏微怔。
柔软的触感只停留了一瞬。
他并没有退开，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缠。
景墨手指微蜷。
近得他能看清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景墨的心跳擂鼓般响，他看见她的睫毛颤了颤，原本平静的眼底泛起细碎的波澜。
她好像不懂。
连喜欢也不懂吗？
空气仿佛又一次凝固。
景墨定定地看着她，少年声音清澈而低沉，“是因为这样吗？”
“因为我喜欢你。”
“然后，你也喜欢我。”
“所以，才对我这么好。”
格夏看着他不说话，神色依旧平静淡然。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像精密齿轮突然卡壳。
那一瞬间的感觉，初为人类的她形容不上来。
大概是有种，类似瞬间的失重感。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
他呼吸里带着淡淡的酒气，眼底是未散的冲动与紧张。
喜欢是什么？
曾经不在意，也不觉得重要。
毕竟她的时光太漫长，见惯了星辰生灭，文明更迭，情绪于她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点缀。
可此刻……
唇角落下的温度尚未散去，胸腔里那阵不受控的悸动却异常清晰。
像有什么东西正破土而出，陌生，却滚烫。
……身为人类，果然不错。
格夏神色认真了很多，“我不知道，但可能是这样。”
景墨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又听她说。
“不过我知道，如果是其他人，我不会这样。”
景墨望着她眼里自己的影子，睫毛微微颤动，几秒后，咬着唇坐了回去，深吸了口气。
握着手里的刀叉，掌心一片濡湿，故作淡定，“好吧。”
“……那我们现在这算什么？朋友？”
随着少年距离拉远，空气中的暧昧好像散了不少。
“想什么呢？”格夏端起旁边的酒杯，抿了口酒，“你刚刚亲了我。”
景墨：“……”
虽然是这样不错。
但他不得不说，自己刚刚实属冲动。
如果再发生一次……
景墨连忙挥散脑中的想法。
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
“……所以呢？”少年柔软的睫毛微颤。
格夏手里的酒杯碰了碰景墨手边的酒杯，发出清脆叮一声。
“你要负责啊，男朋友。”
景墨抿唇不语，耳根却逐渐变得通红，滚烫一路蔓延到心底。
-
格夏亲自把景墨送回家，守门的门卫看到格夏的身影，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格夏一只手扶着男生的腰，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走进了才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可以吗？”
景墨吃饭的时候又喝了点红酒，酒劲一下全上来了，脑子晕乎乎的，“别小看我，圈子里我还有个外号叫千杯不醉好嘛？”
“你走个直线给我看看。”
“我走个模特步给你看看行吗？”
“呵。”格夏笑了，“以后在床上走，给你机会。”
景墨眼眸带着迷蒙的水雾……什么？他好像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