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属下是否忠心耿耿，他从未放在心上，可当得知，格夏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涌上心头。
察觉到自己这份陌生的情绪，封自珩微微一震，眸光变得幽微暗淡。
下意识地抿起嫣红漂亮的薄唇，像是要把这不知所措的情绪藏起来。
眼底深处，悄然浮现从未有过的迷茫。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这个事实，无法否认。
可要接受起来，也似乎并不是那么顺利的一件事……
…
傍晚，封自珩接到上将的通讯。
“父亲。”
屏幕里上将靠在楠木椅上，手里盘着一串珠子，老神在在地道：“谢家的那个孩子，你不要轻举妄动。”
封自珩立刻意识到什么，“谢将军找过你？”
不知想到了什么，上将笑得愉悦。
“老谢和我不对付有些年头了，难得向我低头一次，看着他这个孙子，是来跟他讨债的。”
封自珩淡定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谢家亲自来人，看似是示好，可封自珩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先礼后兵的把戏。
若是他点头应允，这事或许就风平浪静地揭过了，但要是不同意，谢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父亲此次劝他，也是为他考虑。
他很轻易地接受了，也并不会因此感到什么不公。
反正，谢元纬在他手下，他想对他捏圆搓扁，也是一件十分轻易的事。
傍晚。
格夏得到一个外派任务。
要去上将那里一趟，替封自珩拿几份机密文件。
书房里静悄悄的，格夏站在落地窗旁的书桌前，整理着那些机密文件。
确定没有遗漏，便向书桌之后的上将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那我告辞了，上将。”
上将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已经好几分钟了，都没有离开，不知道在审视什么。
闻言，他的手从下巴处移开，拉开面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另外一份文件，递给她。
文件的第一页就是omega名单，上面有那些omega的名字，年纪，家庭住址，最后一格是基因匹配度。
而和他们匹配的基因，来自封自珩。
“将这些带给你们少将，让他好好挑选，务必每日都要和这些人中的其中一个联络，一个月之内，务必带一个儿媳妇来到我面前，告诉他，这是军令。你就负责监督，每日和我汇报。”
格夏面不改色，眼神没有变动分毫，将那份omega名单压在机密文件的最下方，“好的，上将。”
格夏回到军区办公处，敲了敲封自珩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封自珩下意识抬起头，看到是她，目光微微闪了闪。
黑色的钢笔在修长白皙的手指里转动着，动作急促了几分，显现出内心的不平静。
事实上，他今天一整天都无法专心工作，女子的脸，总是莫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中断他工作的思绪。
还有他们流落至落后星球的那两日。
她蹲在机甲面前维修的样子，宁静的侧脸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为他准备食物的样子，还有他服下治愈剂，最痛苦不堪的时候，听到的是她的声音，像是被从黑暗深渊的边缘救回，醒过来时，看到的是她躺在自己身侧安然沉睡的脸。
那个时候，他心里怦然一动，差点做出不可控的事。
那一幕幕，在脑海中回闪，于是心情变得愈发不平静，同时，一些思绪变得更加清晰。
他爱上了一个beta。
她或许不是他最佳的匹配对象。
但星际之中，不是没有过Alpha和beta在一起的先例，所以，他迈出一步，踏出自己的舒适圈，其实也不算什么。
封自珩心里这样想着。
直到几份黄色纸张文件和唯一的白色名单被摆在书桌上，呈现在他眼前。
隔着一张书桌，女子神色平静淡然，公事公办，“少将，这是从上将那里拿到的文件和名单。”
封自珩目光从文件扫过，最后定格在那份名单上，眼神聚焦的一瞬间，周身的气息透着一种危险的沉默，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搭在上面，将名单拿起来。
“这一份，也是父亲让你带过来？”
“是的。”格夏知无不言，“并且上将说了，您必须每日和名单上的其中一个omega有所联络，一个月内，将一个儿媳妇带到他面前，我负责监督。”
封自珩捏着文件的手指，莫名抖了一下，缓缓抬眸，漆黑的眼眸仿佛深不可测的黑渊，试图在格夏脸上寻找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然而，没有。
依旧是那样清冷，平静，一本正经。
让人心里冒火的正经。
“你监督？”
格夏仿佛没有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怒意，“是的。”
“所以，你答应了？”
“是。”
封自珩看着她沉默的脸，一瞬间像是被梗住了喉咙，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之后，他扯了扯唇，“秦忻，你真是好。”
格夏眼底深处，微不可察的出现一抹闪动，“我听不懂少将在说什么。”
“出去。”
封自珩声音冷而刺骨。
他微微低垂着眉眼，眼睛藏在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中，侧脸依旧是那般的清冷平静，让人无法窥探出半分情绪。
细看，他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委屈，可再看，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格夏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门关上了之后，封自珩才缓缓抬眼，清冷的眸子仿佛潋滟着几分水色，一片冷粼粼的光，冻到人骨子里。
随后，低眉间，唇畔透着一丝自嘲暗淡的笑意。
他一整日心不在焉，为了这段从未触及过的感情，迷茫，犹豫，无措。
可到头来，不过是他自作多情。
她心中根本就没有他的半分存在。
只是将他当做一个上级。
落后星球的那两日，心动的，只有他自己罢了。
天色越来越晚。
周围的人按照规定时间下班。
封自珩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只剩下格夏还在自己的工位上。
他目不斜视，淡淡走过，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格夏。
看起来，像是恢复了从前上下级的关系。
可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发生了一些变化。
封自珩曾经对下级礼貌的问候也没有了。
看上去，倒更像是情侣之间的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