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西最后靠着格夏的肩膀睡着了，格夏把他抱回木屋。
推开门，那张床上空荡荡的，还残余着温度。
贝尔不知所踪。
格夏脸上没有一丝意外，自然而然地走进去，把艾西放在那张床上。
给他盖好被子，又走出门。
一转头，就看到贝尔。
贝尔就站在门外，窗户里橘黄色的光芒照在他脸上，他瘪着嘴，眼睛圆溜溜的，像是在瞪她。
“你不是说，这张床是给我睡的吗？”
贝尔本不是那种喜欢争抢的性格。
甚至如果只有这一张床的话，他完全可以把床让给别人，
可是，是她说的，这张床是给他睡的。
是她自己说的……
贝尔气鼓鼓地盯着她，却一点都不凶，眼眸水润，反而更给人一种好欺负的感觉。
格夏走过去，将人抱住。
贝尔一下愣了，下巴抵着她的肩膀，鼻息间尽是她身上清冷的幽香，心脏砰地一下，剧烈震动。
耳膜里都是心跳震动的嗡鸣。
宽大的黑色斗篷罩着他们两个。
普通的法杖变成扫把，格夏横坐在上面，少年就坐在她腿上，被她完全揽在怀中。
视线越来越高。
贝尔望着身下，逐渐把整个森林都望入了眼底。
一阵风吹过。
贝尔不安地缩在格夏胸口，手紧紧拉住她的衣服，“我们去哪？”
“去一个暖和的地方。”
格夏带着贝尔在另一处地方降落，旁边就是温泉，散发着袅袅的白色水汽，这里的空气都热了好几个度。
贝尔感觉舒服了很多。
格夏在石头上坐下。
贝尔目光看了一圈，再看看格夏的时候，就瞧见一片白皙的肌肤。
格夏解开前面的扣子，衣服往后面脱，露出后背。
贝尔眨了眨眼睛，她白皙的肩膀下，是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贝尔心脏一紧，连忙走了过去。
“不是已经上过药了吗？怎么感觉更严重了。”
后背的疼痛像火烧一样。
格夏唇边依旧带着一丝平淡温和的弧度，就仿佛正在经受痛苦的不是她一样。
她也是上完药之后才发现，这药好像并不能给女巫用。
一点治疗的效果都没有。
格夏拿出一些能够给女巫用的草药，在旁边的石头上，将其磨成药渣，“帮我上药。”
贝尔连忙点头，白皙的指尖拿起那些药渣，小心翼翼地涂在她伤口上，敷了薄薄一层。
一片并不算特别大的伤口，却用了将近十分钟。
贝尔紧张得满头冷汗，每隔几秒就要在伤口上吹一吹，“痛不痛？”
温热的呼吸拂过肌肤，伤口泛起一阵酥痒。
格夏呼吸微窒，眸色暗了暗，轻轻摇头。
“不痛。”
贝尔帮她上完药，揉了揉眼睛，将眼泪都擦在手背上，小声说：“对不起。”
格夏把衣服穿上，回过头。
看着少年乖巧又可怜的样子，手搭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我会一直保护你。”
贝尔湿漉漉的睫毛，仿佛几片黏在一起的鸦羽，浓密漆黑，缓缓颤动了一下。
他想起今天披在艾西身上的斗篷，忍不住绞紧衣服。
“……今天，艾西也差点受伤了，但是你来救我了。”
贝尔脸颊红红，眼神却不安。
似乎是怕自己自作多情。
“我和他之间，你选了我吗？”
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种话，一定会让人觉得反感。
就像是莫名其妙的争风吃醋。
格夏微微歪头，眼里漾出丝丝笑意，“那不然呢？”
“人在哪儿，心在哪儿。”
贝尔愣住。
他没想到会得到如此笃定的回答。
可是他也是知道的。
艾西在她心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就在刚刚，她还说，会永远陪在艾西身边。
那样坚定不移的守护。
贝尔紧紧盯着格夏的双眼，想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可是看，是看不出来的。
手腕却突然传来一抹刺痛。
贝尔顿时小声地痛呼一声，掀开衣袖。
他手腕处皮肤白皙，但却有一枚淡青色的纹路，像是三片鳞片叠在一起。
在两人的目光中，其中一片鳞片缓缓消失。
格夏顿了顿，“这是什么？”
贝尔摇了摇头，略有些迷茫，“这个印记，好像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有……”
可现在，却消失了一部分。
贝尔突然想起女巫的话，恍然大悟。
格夏眯了眯眸子，“看来你知道，因为什么？”
贝尔看着格夏，眼里仿佛被点缀着细碎的繁星，亮得惊人。
他却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抿着嘴，压抑着嘴角雀跃的笑意，将手背在身后，目光移向别处。
沉默几秒后，转移话题。
“那我今天晚上睡哪。”
格夏也没有再追问，指了指温泉水。
“你应该会感觉很舒服。”
贝尔早就想试试了，手撑着石头，将腿往里面放，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
小声嘟囔。
“不会把我烫熟吧。”
“不会。”
格夏语气笃定。
这样的水温对普通的人鱼来说可能会有点热，可是，贝尔并不是普通的人鱼。
格夏脑海中那些咒语吸收得越多，就了解的越多。
人鱼，是不可能有温度的。
贝尔不是一只普通的人鱼。
贝尔整个人都滑进了水里，双腿变成了银色的鱼尾，在水中欢快地游荡着，海藻般的乌黑长发，荡漾在水中。
半张脸跟着泡在水里，一双水汪汪的蓝色眼睛，微微弯成了月牙形状，温软可爱。
离开海洋之后，他感觉好久没亲近水了，游了好一会儿，感觉有点累，手扒着石头，脑袋贴近格夏的膝盖。
仰着头。
格夏这个角度看他，他雪白的脸颊出奇得小，显得那双大眼睛更加圆润水灵。
他拉了拉格夏的衣袖，亲近撒娇，“抱着我睡。”
格夏敏感发现，贝尔对她的态度更加亲昵，几乎是一个质的变化，而这中间，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
除了他手腕上莫名消失的印记……
格夏眼底闪过一丝思索，没有再深思，滑进水中。
贝尔乖巧地窝在她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枕着她的肩膀，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就睡。
睡颜甜美安宁，像是在海洋里一样，那是只有在绝对安全的状态下才会有的神态。
格夏手搭在他腰上，他腰部那块，没有鳞片覆盖，指尖触碰到一片温润的肌肤。
柔滑软腻，几乎要融化在掌心。
他的臀部，压在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格夏撇开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眼眸幽暗，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