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来，我又没交过朋友，不懂。”林婉儿声音仍然是有些发硬。
沈璃忽然想起自己的上一世，好像在这个名利场所谓的贵妇圈也并没有交到朋友，所有的心事都藏着，只露出端庄优雅冷静的一面来。
直到进了监狱，有了姐妹们，她才慢慢学着放开自己去接纳别人，也被别人接纳。
她更了解友情。
但林婉儿显然并没有这样的经历，她上一世是皇后，统辖六宫母仪天下，看着无尽荣光，实际上宫墙深深，她的人在里面，心也被封在里面了。
能让她打开内心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我们上辈子就说过要做朋友的，当然一辈子都是好朋友。”沈璃几乎是许诺着将话说出口。
言罢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自在，这话是不是太腻歪了些。
林婉儿仍然没说什么，但沈璃看到她神色肉眼可见的柔软了起来，那常年冷冷的眼里也有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与她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如今才知道林婉儿竟然也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
看着冷冰冰实则很好哄的那种。
“诺，我从家里带的点心，昨天吃着还不错让人做的。”林婉儿将自己面前的点心盘子向前推了推。
这是原谅她了。
“多谢了，我的好朋友。”沈璃拿了一块吃起来，而后较为夸张的道：“果然很好吃。”
林婉儿看出来她的揶揄，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不过很快又笑了出来，她大概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幼稚。
两人吃着点心喝着茶，场面一度再次安静了下来。
“有心事？”林婉儿问，她知道沈璃是个很少冷场的人。
“我今日进宫了，周芊芊求我保住她肚子里孩子的性命。”沈璃略微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有那么点心软了。”
“周芊芊是怎么都不肯放过你啊，输了手段如今又要动摇你的心思。”林婉儿评价：“这个女人，最会抓别人的弱点。”
沈璃闻言再次叹了口气：“但我知道我救不了，也不能救。”
“你虽然心里有弱点但胜在脑子好用，不糊涂。”林婉儿犀利点评。
沈璃几乎被她逗笑了：“我和你说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不是让你评价我和周芊芊的。”
“如果是我也不救。”林婉儿想都不想的道：“只不过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大概也会怀疑自己做的对还是错。”
沈璃便是这种感觉。
她步步为营，为了报仇，但是否无形中增加了新的因果。
她虽然重生一次但也是个普通人，有些事情还是会萦绕心头。
“我教你个办法。”林婉儿看着她。
沈璃洗耳恭听。
“你晚上不要让自己闲着，睡睡顾长安，自然也就没空想那许多了。”林婉儿一本正经的道。
沈璃手里的茶都洒在了桌上，她是怎么都想不到林婉儿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个来。
虽然她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但这一下属实没什么心理准备。
想到昨晚的折腾，她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心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有点不会了。
“看你的样子应该没少试，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林婉儿托着腮，又有些伤感了起来。
沈璃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又问：“你和表哥进展如何？”
“我们俩倒是很好，只是我娘还在病着，大梁边关似是又有些异动，爹爹也顾不上我这里。”林婉儿摊摊手。
沈璃原本玩笑的神情收了起来，眉头微扬：“大梁异动？”
“是，父亲来信说有人马调动，只不过没有什么粮草征集的动静，像是要用兵但没有粮又没法打。”
林婉儿说起来也是颇为疑惑。
“使团入京，调集兵马。”沈璃微微眯眼：“这二者说没联系才怪了。”
“我想也是，父亲会警惕的，也不是他们想攻便能攻下来的。”林婉儿哼声。
沈璃仔细想了一番，又问：“你活得久，对那位大梁公主可有什么印象？”
“大梁当代君主死后，登基的是个九岁的娃娃，由长公主摄政。”林婉儿道：“就是你死后第二年的事，便是这位胡姬长公主。”
沈璃摸了摸鼻子，还是死早了，早知道再忍着恶心活两年。
“这位胡姬公主可是个厉害角色，搞死了几个年纪大的继承人，扶持个娃娃登基，说是公主实则是女皇。”林婉儿继续说着。
“你可见过？”
林婉儿微微摇头：“没有，我只听说过她爱美男子，上位后宫中养了不少男子，到了晚上丝竹弦乐之声响彻宫闱，据说场面十分香艳。”
“果然是个人物。”沈璃听得眼睛都亮了。
大梁乃是中原第一大朝，她一个女子当政而且还能养后宫，可谓人上人中的人上人。
“总之李恒不是她的对手，节节败退，就连顾长安改革给国库留下的巨额财富也都赔给她了，也不知是不是用来充了后宫。”林婉儿言语之间也不乏艳羡之色。
沈璃听着不得不感叹一句，吾辈楷模。
“当时没想过她有一日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也就没有过多的了解她，如今看来还是有些被动的。”林婉儿有些遗憾。
沈璃笑着安慰：“已经不少了，你连人家晚上香艳的故事都知道。”
“难道你就不感兴趣？”林婉儿白了她一眼。
沈璃咽了下口水：“你别说，如果可以，也不是不想看看。”
林婉儿笑了一声。
外面咿咿呀呀的唱段似乎是换了，声音渐渐盖过包厢中的声音，无人知道京都双姝之后的谈话内容是什么。
沈璃和林婉儿吃了顿饭才回家，宫内传来的消息是白无忧深得圣心，已经被赐了天师的封号，随意出入宫，见百官免拜。
“这还真是……没想到。”沈璃听到也是诧异的。
多少人靠着学识或战功穷极一生都走不上的高度，白无忧只用了一天。
也不怪现在的官员们不好好做事，反而在修仙访道了，是真的比好好做事有用啊。
她摇着头，感慨世风日下，离谱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