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人当真是性情中人啊。”沈璃嘴上夸着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谁不知道程盛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若非宠这个女儿上天，才不会许下这样的承诺来。
“父亲只是颇为疼爱我。”程若瑾也说了实话。
沈璃会心一笑，聊闲天似得问：“那妹妹可有中意的公子？”
“我没见过什么人，只听父亲说镇国公府最近有意为小公爷张罗亲事，要派媒人上门探探口风。”程若瑾随口道。
沈璃却是瞳孔一缩，谁？
“不过我更中意读书的年轻才俊，并不想嫁给将军。”程若瑾坐在岸边，说到这些的时候还是叹气。
沈璃咽了下口水。
“可才华横溢的人哪那么容易找啊，新科进士中便只有那位被砍头的状元郎和姐姐你这位探花年纪轻，其他的要么有妻有子要么连孙子都抱上了。”程若瑾抱怨着。
“那若是萧家上门提亲，妹妹可愿嫁？”沈璃问。
程若瑾神情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小时候是想嫁意中人的，可不成想意中人这么难出现，如今又到了出嫁的年纪，不知道该不该等下去了……”
“爹娘一定是希望我嫁的，萧家那样的门楣若是真瞧上我也是我的福气。”程若瑾说着看向沈璃：“只是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沈璃也不知道应该怎样作答，她知道很多人都遇不到那个真正能令自己倾心的人，可自己毕竟没有这样的经历，也无法提供有价值的建议。
这可能是个无论如何决定都会后悔的事情，但她清楚对方不会是萧启，更可能是其他人。
“不说这些了，听说河南道那边的水患治理初见成效，等回到京都后姐姐必定又要升官了。”程若瑾换了个话题。
她也知道自己的婚事几乎是个无解的问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是运气使然。”沈璃整理好鱼钩扔出去：“至于是否升官我倒不在意。”
“姐姐栋梁之材，未来必定是要入六部的。”程若瑾也学着她扔出去，又问：“若是给姐姐选，姐姐想进哪一部？”
“礼部。”沈璃脱口而出。
“礼部清贵，又能入阁，是个顶好去处。”程若瑾道。
沈璃没想过入阁，她只想继承父亲的衣钵，主持未来的科举。
她要天下女子都能走这条路，能做官能读书，能得到应有的重视。
“若是我当初也好好读书就好了，有事可做便不会纠结于是否要嫁人了。”程若瑾看向沈璃：“姐姐，有些时候我真是很羡慕你。”
“现在读也来得及。”沈璃劝着：“天命之年方才中进士的人不在少数，你如今不过十六岁，如何没有机会？”
“可未来科举还会准女子参考吗？”
“一定会的。”沈璃声音笃定。
雨蝶在后面看书，听着这个脊背都挺得更直了，她一定要好好学，有机会金榜题名才不辜负小姐的栽培。
因为两人一直在说话，钓了半个上午也才钓到一条小鱼，两人相视一笑干脆散步去了。
到了中午打猎的二人也回来了，看样子是打了赌，沈悦一边走一边拍着李澈的头宽慰：“没关系，你还小嘛，以后好好学就能和我一样厉害了。”
李澈气鼓鼓的，显然有些不服气，但自始至终没有躲开。
沈璃倒是很少见到李澈小孩子的一面，本来就婴儿肥的小脸好像气成了河豚，黑溜溜的眼里满是不服气。
程若瑾几乎没忍住笑，低声对沈璃道：“这位十四殿下生起气来很可爱啊，若他不是殿下我还真想逗逗他。”
沈璃表示认同，但显然两人都只是想想，没想到有人真敢做。
“哎呀，别愁眉苦脸的了，笑一个。”沈悦戳戳他气鼓鼓的腮，觉得手感软软的，便又戳了戳了。
程若瑾看到两人的相处不由得有些意外，但想想沈家女儿常常能进宫也就释然了，她们与皇子都是相熟的。
李澈被威逼利诱，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扬了扬嘴角，算是笑了。
“这就乖了，下次还带你出来玩。”沈悦很是满意的道。
李澈闻言抬头望她，一双黑眸炯炯有神：“一言为定。”
“呃……这也要问问我姐姐，也不是每次都方便的。”沈悦见他认真了，也有些懊悔自己的口无遮拦。
“沈师傅那里我去说就好。”李澈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沈璃看着只是想笑，原来这小豆丁这么早就对自家妹妹有心思了，上一世她还没发现呢。
“姐姐，程姐姐，看我猎回来的野鸡。”沈悦小跑着到了沈璃跟前，一只手提着鸡的两只爪子炫耀。
那鸡身上此刻插着一支羽箭，此时血几乎已经流干了，但还是有血滴下来。
程若瑾几乎是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沈璃一脸宠溺道：“做得好，快交给下面人去洗洗手吧，都成了小花猫了。”
“对不住啊程姐姐，我不知道你怕。”沈悦连忙将鸡交给身后的丫头。
“没关系，我不怕，只是一时间没能接受。”程若瑾又走上前来，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子看到这场面已经觉得很血腥了。
有府兵捞了鱼，卫兵猎了些野味，火生起来很快便能飘出了香气。
“好饿啊。”沈悦随意的躺在草地上，看着头顶的蓝天，摸着咕咕叫的肚子。
“吃个果子，肉很快好了。”沈璃将一颗野果送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眼前的天空。
她接过来便吃着，并且道：“这行宫可比京都要自在多了，出了门便是山山水水，山下还有热闹的集市。”
“晚点将殿下送回宫，我们去集市上走走。”沈璃道。
沈悦连连点头：“好。”
李澈就在两人身旁的树荫下看书，闻言侧过来板着一张小脸道：“沈师傅，我还在这呢。”
“殿下不能怪臣不带着您，下方集市嘈杂混乱，对您来说太危险了些。”沈璃解释。
“好吧。”李澈认命了。
他心里想的也很清楚，一旦遇险以后母后就不会放他自己出来玩了，暂时还要稳妥些，等自己再长大些便能自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