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招拆招也就是了。”沈璃见她有些紧张，当下宽慰：“放心，即便斗智斗不赢，咱动手总不会输了吧。”
“这也可以吗？”芍药当即振奋了些精神，虽然她觉得不妥，但小姐说的必然就是对的。
“那时我可就指望你了。”沈璃又端了盘牛肉给她：“多吃点。”
“小姐放心，包在婢子身上。”芍药立刻便有了信心，甚至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吃完将纸笔取来。”
“小姐入夜就不要作画了，仔细伤了眼睛。”
“我列个菜单，你明天给新来的厨子送去。”
“啊？”芍药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还是那个整日念着‘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的小姐吗？
怎么现在两眼一睁就是想着吃饭呢？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还是这样好一些，起码肚子不受气，人也开心些。
—————
御厨一早便来了小厨房，芍药拿出菜单的同时还给了一人塞了两张银票，两个大厨顿时就不觉得这菜单复杂了，连连承诺必然将菜做好。
“辛苦两位了，我家主子说了，若是做得好必然还有重谢。”
两人眼睛亮了又亮，膳房本以为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将他们两个没有靠山的安排了过来，谁成想这是遇到财神爷了。
沈璃吃过早饭便由素梅引入了万宝阁，过了两道锁才进入内殿看到里面殿内三面墙上挂着的二十三幅偌大的肖像画。
殿内光线很亮，那硕大的东珠反射太阳光照在每一幅画上，像是给画镀了一层金光。
“这里怎么都没有蜡烛啊？”芍药四下看了一下，不解道：“这万宝阁紧挨着我们的偏殿，昨晚我明明看到里面光华刺眼的。”
素梅鄙夷的扫了她一眼，仰起头傲气道：“没见过吧，这是夜明珠，晚上发的光可比蜡烛亮多了。”
“怪不得晃得我睡不好。”芍药心直口快：“为何不能用灯？”
沈璃不想被抓到话柄，便在素梅开口之前道：“这你便不懂了，你可闻到这殿中的香气？”
“是淡淡的沉香味道，您经常用此香，但倒是不见何处焚了香？”
素梅一脸不想和土包子说话的表情。
“并未焚香，而是这里所有的木材都是沉香木，沉香木虽长于淤泥之中却要干燥才得以保存，而干燥的沉香木极易燃，自然见不得半点火光。”沈璃的解答尤为耐心。
素梅见她懂心里也不爽，没想到这些宫外的还见过点世面。
芍药了然点头，心说这殿里原来除了这些画之外都是宝贝啊，怪不得叫万宝阁呢。
沈璃的目光则是更多着眼于画作，成帝一朝自她之前并未出过十分有名望的画师，这些几乎都是宫廷画师所作，每一幅都画得逼真，也不怪贵妃当宝贝似的供着。
只不过在她看来总是缺了些除了美之外的神韵，与她上一世所作的画没什么区别，那时候因为不够放松，画得也就没那么令她满意。
不过贵妃倒是极为满意，那样想将她留在宫里都没舍得让她重新画。
看过万宝阁后郑贵妃便再也没有催过沈璃画画了，一连过了两日偏殿都极为清静，芍药从外面走回来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小姐，他们怎么忽然就不着急了，婢子想不明白。”芍药走到书案前，纳闷着念叨。
“大抵是等着机会告上我一桩，罪名左不过是故意拖延、心有怨愤、就连进宫也是别有目的。”沈璃抬起画笔，眉眼舒展。
果然，美人入画便自带三分灵气。
“啊？哦……”芍药听着这话只觉心惊胆战，但见小姐难得喜上眉梢便又不好扫了兴致。
“消息可带了回来？”沈璃放下笔问。
“在这呢。”芍药从身上拿出一个竹筒递上去。
竹筒里面几乎没有重量，沈璃从中抽出一张纸来，纸上画着一幅简画，右上角有题字：画技拙劣，阿璃见笑。
看着熟悉的字画沈璃眼里的柔情不自觉便溢了出来，她似乎能看到顾长安写这几个字时的样子，必然是有几分真害羞的。
实际上顾长安的笔法有力，无论是字还是画都是上乘。
“咦，大人这画没有道理啊。”芍药在旁道：“这两只大老虎怎么在为了一只兔子打架？”
“争抢猎物有何不妥？”沈璃笑着问她。
“不值得嘛。”
“可这天底下就是有那许多人为一些不值得的事情争得头破血流，至死方休。”沈璃不无嘲弄道。
“是哑谜。”芍药从这番言语中听出了大概，问：“外面可是有人打起来了？”
“瞧这老虎将扑未扑的形态，虽剑拔弩张，到底还没到撕咬的地步。”
“那小姐希望哪只大老虎赢呢？”
沈璃闻言笑了：“我们既不是老虎又不是兔子，管他呢。”
—————
“贵妃娘娘，弈王殿下捎来口信，首辅周禛正组织大批言官准备参殿下及拥护王爷的官员。”一个内监走进来道。
“什么？”郑贵妃自榻上坐直了身体，惊道：“怎么这样突然？”
“王爷怀疑有什么把柄落到了东宫手上，现在一定要将水搅浑，之前娘娘和王爷定好的事恐怕要提前些了。”那内监道：“决不能让顾长安再与东宫一条心，这个人太危险。”
郑贵妃眼里出现片刻纠结，她并不想这么早动手，毕竟画还没有画好，她对此可是期待了许久。
“你去转告王爷，让他将东西送进来，本宫会办的。”郑贵妃心痛的闭了闭眼睛。
之前的画师虽然画技精湛，但名气毕竟不如沈璃，沈璃这幅画是最可能传世的，也是最可能让她的美貌被后世欣赏称颂的。
可惜，这一切都要随着沈璃去了。
“娘娘，我们真的要动手吗？这样那位顾大人岂不是更会恨上我们？”素梅不解的问。
“我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郑贵妃揉揉眉心：“比起我们来，他更恨的不该是那见死不救的东宫吗？”
她明白儿子的用意，这时候要做的是把水搅浑，只要顾长安与东宫生了嫌隙，再逐一击破便不难了。
素梅心里敬佩，王爷当真杀伐果断，这么大的事说做就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