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脆响，像冬日枯枝被生生撅断——刀疤脸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短刀“当啷”落地，在石板路上蹦跳着撞向墙根。他疼得浑身痉挛，喉咙里滚出困兽般的嘶吼，却被萧逸云反手按在碎石堆里，半边脸狠狠碾过尖锐的石棱。
“同归于尽？”萧逸云的声音像淬了冰，膝盖顶住对方后心，手上力道又加了三分，“你也配？”
苏璃月攥着他的衣角，指尖掐进布料里。她看见刀疤脸的指甲在地上抠出五道血痕，看见萧逸云脖颈间暴起的青筋，更看见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宽肩绷得像拉满的弓，却稳如磐石，连衣角都没晃一下。
“逸云哥！”她忽然喊出声，声音带着哭腔，“别弄伤了手！”
萧逸云动作微顿，扣着刀疤脸的手松了半分。就在这时，刀疤脸突然弓起背，后脑勺猛地往后撞去！苏璃月吓得闭眼，却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萧逸云闷哼。
她睁眼时，正看见萧逸云偏着头，额角渗出血珠，而刀疤脸已经被他彻底按死在地上，脸贴着碎石，嘴里嗬嗬地吐着血沫。
“萧逸云垂眸看着脚下抽搐的刀疤脸，对方喉咙里的血沫涌得越来越急，那双始终透着狠戾的眼睛此刻半睁着，像是有什么未了的执念。
“做个了断……”刀疤脸的声音气若游丝，血沫随着每一次呼吸往外涌，“你我……本就不该……缠上……”
萧逸云没应声，只是按着他后颈的手收得更紧了些。碎石硌着他的掌心，混着对方温热的血，黏腻得让人不适。他偏头时，额角的伤口又渗出血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在刀疤脸的衣襟上，与那片暗红融在一起。
“了断？”萧逸云的声音很低，带着刚经历过搏杀的沙哑，“从你跟着他们围堵璃月那天起，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刀疤脸的喉结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声模糊的嗬声，头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萧逸云缓缓松开手，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扶着旁边的石壁才稳住。他抬手抹过额角的血珠，指尖蹭得满脸都是红痕，偏头看向远处——那里，苏璃月正抱着膝盖缩在树后，眼神里的惊惧还没褪去。
萧逸云的视线落在自己沾血的指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块皱巴巴的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却把血痕抹得更乱。他瞥见树后苏璃月那双还泛着水光的眼睛，喉结滚了滚，放轻脚步走过去。
“怕成这样？”他声音哑得厉害，嘴角却扯出点弧度，只是那笑意没到眼底。说话时，他下意识咧了咧嘴，左后方槽牙那颗晃眼的金牙在月光下闪了闪——那是去年跟人争地盘时被打断半颗牙，找游医镶的，粗劣的金色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苏璃月没应声，只是把膝盖抱得更紧了，眼神怯怯地瞟过他脸上的血痕，又飞快缩回去，像只受惊的兔子。
萧逸云在她面前蹲下，金牙随着说话的动作又闪了闪：“刚才那家伙，手底下沾过三条人命，留着就是祸害。”他刻意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的菜价，“你当我真愿意沾这麻烦？”
他抬手想拍她的肩，半道又收回来，转而捡起脚边块小石子，漫不经心地往远处扔：“你看那棵老槐树，”他指了指不远处歪脖子树，“去年被雷劈了半面，不也照样抽新芽？”
苏璃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树影在风里摇摇晃晃。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问：“萧哥……你那颗牙……”
“哦这个？”萧逸云摸了摸腮帮子，笑得金牙更亮了，“打架赢来的‘勋章’。怎么样，够威风吧？”
这话逗得苏璃月“噗嗤”笑出了声，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倒像是雨后天晴的露珠。萧逸云见她笑了，心里那块硬邦邦的地方忽然软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走了，带你去吃碗热汤面。街口张婶的面，加俩荷包蛋。”
他转身时，金牙在月光下又闪了一下，像枚粗糙却温热的护身符。苏璃月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些沾着血的混乱，好像真的随着那声金牙反光里的笑，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