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月的靴底踩着回廊的青苔，借力滑出老远，身后的脚步声像密集的鼓点追得紧。她反手摸出断如意，此刻玉角已完全嵌合，金光顺着纹路漫到指尖，触到廊柱的瞬间，竟在木头上烙下淡淡的莲花印——这是爹教的追踪标记，也是留给接应人的信号。
“往东边追！她肯定去藏经阁了！”黑衣人的吼声在回廊里撞出回声。苏璃月心里一紧，藏经阁是她和爹约定的接应点，他们怎么会知道？脚下猛地加速，青砖被踩得“咚咚”响，怀里的断如意突然发烫，像是在预警。
转过拐角，眼前豁然开朗——这是座月亮门庭院，院里的老槐树落了满地枯叶。她刚要穿过去，头顶突然砸下一张大网，网眼闪着银光，显然浸过药水。苏璃月脚尖在网沿一点，借力向后翻跳，后腰却撞到坚硬的廊柱，疼得她闷哼一声。
“抓住她了！”三个黑衣人从树后扑出来，手里的短棍带着风声扫向她的腿。苏璃月忍着痛旋身，断如意的金光在掌心炸开，将网面震出个缺口，她猫腰钻出去，刚站稳，就见西边回廊又涌来两人，手里还牵着条龇牙咧嘴的狼狗。
“看来你们早就布好了局。”苏璃月握紧断如意，金光在她周身流转，“藏经阁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么费心思？”
为首的黑衣人捂着灼伤的手臂，脸上缠着绷带，正是刚才被金光扫中的那人：“小姑娘，别装傻！你爹当年藏在藏经阁的东西，今天该交出来了！”
苏璃月心头一震。爹确实在藏经阁留过东西，但他只说那是“能护你周全的物件”。她故意冷笑：“我爹留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这群宵小？”
“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人一挥手，狼狗猛地扑上来，涎水顺着獠牙滴落。苏璃月侧身避开，断如意金光暴涨，竟在狗鼻子前形成道无形的墙，狼狗被撞得呜咽后退。趁这功夫，她窜进月亮门，反手抽出靴筒里的短匕，斩断了门后的绳结——那是她早备好的机关，绳结一断，头顶的瓦片“哗啦”落下，暂时挡住了追兵。
藏经阁的木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墨香混着灰尘扑面而来。苏璃月反手锁上门，借着月光看清屋里的陈设：书架顶天立地，中间摆着张紫檀木桌，桌上的油灯还留着半盏油。她记得爹说过，油灯底座有暗格。
刚摸到油灯，门外就传来撞门声，门板在“咚咚”声中摇摇欲坠。苏璃月加快动作，旋转灯座三圈，“咔”的一声，桌下弹出个抽屉，里面放着个巴掌大的木盒。她刚拿起木盒，断如意突然与木盒产生共鸣，金光将木盒包裹，盒身浮现出与如意相同的纹路。
“砰！”门板被撞开，黑衣人涌了进来，火把的光映得他们脸上满是戾气。“把还魂草交出来！”
苏璃月猛地转身，将木盒紧紧抱在怀里，后背抵住墙角，目光扫过涌进来的黑衣人。火把的光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映出贪婪与狠戾，她攥着木盒的指节泛白，声音却稳得像钉在地上的桩：“还魂草是救人的药，不是你们谋利的工具。”
“少废话！”为首的黑衣人挥了挥手里的弯刀，刀刃在火光下闪着冷光，“那草能续人命，更能炼邪丹，交出来，饶你不死！”
墙角的药架被撞得摇晃，陶罐里的草药撒了一地，空气中弥漫开艾草与当归的混香，却压不住刀光里的血腥气。璃月瞥见桌角的油灯，突然抓起药杵砸向最近的黑衣人，趁对方躲闪的瞬间，抄起油灯往地上泼了半盏灯油。
“想要？来拿啊！”她将木盒塞进灶台的暗格，反手抽出灶膛里的火钳，火星溅在灯油上的瞬间，火苗“腾”地窜起，挡住了黑衣人的路。
“该死！”黑衣人被火逼退两步，骂骂咧咧地挥刀劈向火焰。璃月趁机从后窗翻出去，落在后院的菜畦里，沾了满脚泥。身后传来木器炸裂的声响，她回头望了一眼，药庐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极了那年爹走时，天边烧透的晚霞。
“还魂草能续魂，却续不了黑心人的命。”她咬着牙往山林里跑，怀里仿佛还揣着爹临终前的话，“守好这草，守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