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的靴底碾过青石板上的血渍，掌心被指甲掐出的血珠渗进指缝，与萧逸云染血的衣襟在记忆里重叠。身后的脚步声像擂鼓，每一下都砸在她绷紧的神经上——黑衣人追得越来越近，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几乎擦着她的耳畔掠过。
“往左转！”萧逸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被血泡过的沙哑。凌霜猛地拐进窄巷，肩头撞在斑驳的砖墙上，疼得她眼前发黑，却不敢慢半分。她知道萧逸云在吸引火力，那些最狠的招式都冲着他去了，方才余光瞥见他后背绽开的血花，像极了去年上元节她偷偷给他别在衣襟上的红绒花，只是此刻红得刺眼。
“萧逸云！你说过要教我飞刀的！”她吼出声，声音撞在巷壁上弹回来，碎成一片颤抖。脚下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她踉跄着扑在墙根，额角磕在砖缝里，血腥味混着尘土味钻进鼻腔。
追来的黑衣人狞笑着围上来，刀锋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凌霜摸出藏在靴筒里的短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不能死，陈叔还在等着消息，萧逸云还在前面挡着，她要是倒下了，谁去搬救兵？
“就凭你？”为首的黑衣人踹向她的腰，凌霜蜷身滚开，短匕划开对方的裤腿，带起一串血珠。她借力撞向旁边的木门，门板“吱呀”作响，却没开。
“萧逸云！你个骗子！”她眼眶发烫，不是怕的，是气的——他说过巷战要背靠背，说过她的飞刀准头不够要多练，可现在他在哪？是不是……
突然，巷口传来震耳的哨声，紧接着是熟悉的刀风破空声。凌霜猛地抬头，看见萧逸云拄着刀站在巷口，半边身子都浸在血里，却笑得像尊修罗：“说了别乱跑，偏不听？”
他身后，陈叔带着援兵冲进来，火把照亮他胸前染血的衣襟，那朵她去年别上的红绒花残片，还沾在纽扣上。
凌霜的眼泪“唰”地掉下来，不是哭的，是被风迷了眼。她抹了把脸，提匕迎上去：“谁说我乱跑了？我在等你这只流血的笨鸟！”
刀光劈开热浪的瞬间，他看清对方护在胸前的左手缠着渗血的布条——那是三天前他扔过去的急救包，此刻布条边缘还沾着他煮的草药渣。
“你就这么跟师门交差？”他的刀刃擦着对方耳际钉进木桩，火星溅在对方染血的衣襟上。
对方突然笑了，喉间溢出的气音带着血沫：“你以为我是来替他们拿人的？”右手猛地攥住他握刀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那是他昨夜偷偷塞进对方干粮袋的暖炉，此刻正隔着两层衣料灼着他的皮肤。
火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疯狂窜动，他忽然发现对方靴筒里露出半截他绣的平安符，针脚歪歪扭扭，是他初学女红时的“杰作”。刀哐当落地，他反手扣住对方后颈，摸到那道熟悉的疤痕——去年大雪夜，他就是沿着这道疤，把快冻僵的人从雪堆里刨出来的。
“蠢货。”他咬着牙骂，指腹却轻轻摩挲那道疤，“暖炉烫坏了怎么办？”
对方往他怀里缩了缩，血污的脸蹭着他的衣襟：“你缝的符，比师门的令牌管用。”火光映着两人交缠的影子，像团烧不尽的火，在漫天飞雪中烧出个滚烫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