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握着刀柄的手猛地一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还魂草的根须像淬了血的丝线，顺着刀柄缝隙往皮肉里钻，暗红汁液混着他的血珠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洇出细碎的花，像极了药圃里那些被踩烂的还魂草花瓣。
“留草？”他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带着濒死野兽的戾气，“你们这群守草人，从来只把它当宝贝，可曾想过……这草早就认我了？”说罢猛地扬手，想将根须连同刀柄一起甩脱，却见那些根须突然绷紧，倒刺深深扎进腕骨处的皮肉，疼得他差点握不住刀。
萧逸云站在三步之外，指尖捻着片还魂草的枯叶，叶片在他指间轻轻颤动。“认你？”他挑眉，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霜，“它认的是当年你偷埋在土下的那截母株根须吧？可惜啊，”他突然松手，枯叶飘落在血花旁，“那根须早被我用烈火煨过，现在缠着你的，不过是它催出来的蚀骨藤。”
黑衣人脸色骤变，腕间的根须果然开始发烫，像有无数细针在啃噬骨头。他看着地面那片血花渐渐变黑，才惊觉汁液里混着的不是普通草液——是还魂草的毒液，专蚀偷草人的骨血。
“我选……”他咬着牙，目光在萧逸云与药圃深处那株盛放的还魂草间打转，最终狠狠一咬牙，“我选草！”话音未落，突然反手将刀刺向自己的手腕，想借着剧痛挣脱根须，顺势滚向药圃中央那株最粗壮的还魂草。
可他刚俯身，脚踝就被突然窜出的根须缠住，像被铁钳锁住。萧逸云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晚了。它既缠上你，就不会再放。”
还魂草的根须顺着刀刃往上疯长，瞬间缠满他的整条手臂，暗红汁液浸透衣袖，在他胸前晕开个模糊的“盗”字。黑衣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根须勒得变紫，终于明白萧逸云那句“选一个”从来不是选择题——是宣判。
还魂草的根须像突然被唤醒的毒蛇，顺着刀刃的寒光疯长，细如发丝的须条带着暗红的汁液，瞬间缠上黑衣人的手臂。起初只是几缕若有若无的触感，他下意识想甩开，却发现根须已如蛛网般铺开，顺着衣袖缝隙往里钻，冰凉的汁液浸透布料，在手腕处凝成一道深色的勒痕。
“啧。”他低骂一声，抬手想扯断那些根须，指尖刚触到须条，就被上面细密的倒刺扎得生疼。低头时，只见根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从手肘缠到肩膀，暗红汁液顺着衣料的纹路晕开，像无数条细小的血河在攀爬。他忽然想起萧逸云昨夜在祠堂说的话：“还魂草认贼，沾了不该碰的东西，它会替天行道。”当时只当是吓唬人的说辞，此刻却真切感受到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根须越收越紧，手臂上的血管被勒得凸起，皮肤渐渐泛出青紫色。
祠堂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着他扭曲的脸。他瞥见供桌上摆着的药箱，里面有师父留下的解绳符，可根须已缠上他的脖颈，呼吸瞬间变得困难。他踉跄着撞翻供桌，香炉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惊得梁上的蝙蝠扑棱棱飞起。慌乱中，他摸到腰间的短刀，想砍断根须，却发现刀刃刚碰到须条，就被上面渗出的汁液腐蚀出细密的坑洼——那汁液竟带着蚀骨的毒性。
“萧逸云！你阴我！”他嘶吼着，声音因窒息变得嘶哑。根须已缠上他的胸膛，暗红汁液在衣襟上晕开，渐渐聚成一个模糊的“盗”字，像被烙铁烫上去的烙印。他这才猛地想起，三天前偷换药材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了药圃里的还魂草——那时草叶明明是青绿色的，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凶狠？
“不是阴你，是醒你。”萧逸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背着双手站在月光里，看着被根须捆成粽子的黑衣人，眼神平静无波，“师父说过，还魂草的根须记仇，沾了赃的手，它会缠到断气为止。”
黑衣人挣扎得更凶，根须却收得更紧，勒得他肋骨咯吱作响。他忽然注意到萧逸云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臂，那里也缠着还魂草的根须，却是浅青色的，温顺地伏在皮肤表面，像戴着一圈精致的镯子。“凭什么……”他咳着血沫问，“你也碰过它，为什么它不缠你？”
“因为我没偷。”萧逸云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黑衣人胸前的“盗”字，根须立刻像有了灵性，往他指尖缩了缩，“还魂草认心，干净的手，它会护着；脏了的手，它就会吞了。”
黑衣人忽然笑了，笑得咳出更多血：“干净？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哪只手没沾过血？”
“沾血是护人，偷药是害人。”萧逸云站起身，转身往外走，“天亮前，它会给你留口气。想活，就自己挣开——用你没沾过赃的那只手。”
祠堂里只剩下黑衣人粗重的喘息和根须摩擦的沙沙声。他看着自己被勒得发紫的左手——那是刚才偷药时抓药包的手，再看右手，虎口处还留着小时候帮师妹摘野果时被树枝划的疤，那只手，从来没碰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根须还在收紧，意识渐渐模糊时，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右手，指甲狠狠抠向缠在脖颈上的根须。倒刺扎进掌心，鲜血涌出来，滴在根须上，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