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下的巷弄里，血腥味混着草药的苦香在风里打转。被萧逸云踩在脚下的黑衣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哨声，哨音尖锐得像划破夜空的碎石，惊得墙头上的夜枭扑棱棱飞起。
小个子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召集同伙的信号。他攥紧弹弓的手沁出冷汗，方才打偏刀疤脸的那股子锐气，此刻缩成了心口的一团紧。
“小心！”萧逸云猛地拽住小个子往侧后方一拉，几乎是同时，三道黑影从两侧的屋顶跃下，带起的瓦片“哗啦啦”砸落，碎在两人脚边。为首的是个独眼男人，手里握着柄锈迹斑斑的铁钩，钩子上还挂着块破布，看着像是从哪个货郎车上扯下来的。
“萧逸云，你倒是讲义气，为了个小崽子跟我们黑风寨作对？”独眼冷笑，铁钩在手里转了个圈，“今天不把你俩的骨头拆了喂狗，我就不姓周！”
萧逸云把小个子护在身后，从腰间解下那柄缠着布条的铁尺，布条散开，露出尺身上寒光凛凛的刻痕——那是他每教训一个恶徒就刻下的记号，密密麻麻，像一排沉默的勋章。“你们抓药铺老板的儿子抵债，还敢说我作对？”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上周被你们抢了棉袄的老婆婆，此刻还在破庙里冻着；被你们砸了摊子的货郎，正抱着哭嚎的孩子抹泪。今天这事，我管定了。”
独眼被噎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少废话！给我上！”
两个黑衣人立刻扑上来，一个挥着短棍，一个舞着铁链。萧逸云不慌不忙，铁尺横挡，“铛”地架住短棍，手腕一翻，尺尾重重磕在对方肘弯，那人惨叫着松了手。另一个的铁链缠向他脚踝，他借力跃起，脚尖在墙上一蹬，回身一脚踹在那人胸口，同时铁尺扫出，正打在对方手腕的麻筋上，铁链“哐当”落地。
小个子看得目瞪口呆，他总看萧逸云在巷口教训地痞，却从没见过他动真格的样子。原来那些看似随意的格挡、挥拳，都是藏着章法的。
“愣着干什么！”萧逸云躲过独眼劈来的铁钩，冲他喊道，“打他们膝盖！”
小个子如梦初醒，慌忙摸出石子。月光下，他看见一个刚爬起来的黑衣人正弓着腰，膝盖的轮廓在粗布裤下清晰可见。他想起萧逸云教的——“打关节，让他站不稳，就没力气害人了”。
皮筋猛地回弹，石子带着风声飞去，“噗”地打中那黑衣人膝盖。那人“哎哟”一声跪倒在地，被萧逸云顺势一铁尺敲在背上，彻底趴了。
“好小子！”萧逸云赞了一声，手里的铁尺舞得更疾，银光在月光里织成一张网，逼得独眼连连后退。
独眼见同伙一个个倒下，眼神变得狠戾，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扯开就往萧逸云脸上撒——是石灰粉！
“卑鄙！”萧逸云急忙偏头，却还是有粉末溅进眼里，瞬间疼得睁不开。独眼狞笑着挥钩刺来：“给我死！”
小个子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铁钩。
“嗤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
独眼愣住了，萧逸云也愣住了，他捂着眼睛，听见小个子闷哼一声，随即重重摔倒在地。
“你找死！”萧逸云猛地睁眼，眼白被石灰灼得通红，却死死盯着独眼，那眼神像要吃人。他没再用铁尺，像头被激怒的豹子扑过去，一拳砸在独眼面门，又反手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狠狠撞向墙壁。
“砰！砰！砰！”
撞击声混着独眼的惨叫，直到对方彻底没了声息，萧逸云才松开手。他跌跌撞撞扑到小个子身边，颤抖着摸到他后背的伤口，黏腻的血沾了满手。